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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兩會的氣氛跟往年的兩會完全不一樣。
正值換屆之年,即將選出新一屆國家L導人,代表們都很激,但東廣發生的非典型肺炎疫,尤其是全國人民和國際社會對疫的關注,又給大會帶來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張氣氛。
疫發生在春節前後,春運的大量人口流有沒有導致疫擴散誰也不清楚。比疫擴散更快的是謠言和恐慌,據說西廣等地也開始出現搶購白醋和板藍的況。
很多代表剛開始並沒有當回事,直到聽說出席大會的一位東廣代表提出議案,建議中央在傳染病預警治療方面在不影響國家安全的前提下,考慮尋求國際援助。
眾人這才意識到疫可能比想像中嚴重,也才通過各種渠道得知早在一個月前,就有一支訪問首都的世界衛生組織調查隊想去東廣調查但沒獲得相關部門同意。
總之,疫在不斷發展,一天一個變化,小道消息更是滿天飛。
韓渝每天都能收到十幾條簡訊,全是關於非典疫的,開完會剛回到代表團駐地,吳參謀一走進房間聊的也是疫。;
值得一提的是,吳參謀也參加了人代會,不過不是以代表份參會的,而是以解放軍代表團工作人員的份參加的,他在會務的主要工作就是為出席兩會的海軍代表提供服務。
正因為韓渝變了陸軍預備役軍,吳參謀一直忙到大會快閉幕才得以找過來敘舊。
作為參會的代表,要有最起碼的政治覺悟,要做到不信謠、不傳謠。但關上門,可以問問現在到底什麼況。
「千年參謀」在大機關工作,這些天又主要服務參會的首長,消息遠比韓渝靈通,坐下茶幾前憂心忡忡地說:「剛換屆就遇上這樣的疫,上級力很大。」
「有多大?」韓渝低聲問。
「上個月14號,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接採訪時雖然沒說疫控制住了,但聲稱他們組織專家對從東廣現場採集回來的標本進行了鑑定,說東廣已經連續五天沒新病例出現,報告病例總數仍然是305例。」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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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中山大學附屬醫院的一位退休教授去香港出席親屬的婚禮,住在香港的一個酒店,無意中把非典傳染給了另外七個旅客,他本人也被送到醫院治療,並在3月4號搶救無效死了。」
非典能傳染到香港,一樣能在春運期間傳遍全中國!
而且,香港是國際大都市,外國人特別多,完全有可能傳染到國外,真要是傳到國外,這個國際影響就大了。
韓渝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驚問道:「香港那邊有多人染?」
「有多病例不知道,只知道十天前,香港最大的兩家電視臺,香港無線和亞視同時播報一條消息,說威爾斯親王醫院在過去的幾天,有十幾名醫護人員出現發燒和上呼吸道染癥狀,並發現非典有傳染。」
吳參謀頓了頓,接著道:「2月下旬,有一名常駐東海的國人在途經香港抵達越南河之後確認染上了,河當地醫院的好幾個醫護人員也到了染。越南的醫療條件沒香港好,那個國人又回香港治療,結果在三天前在香港的一家醫院去世。」;
「現在有哪些國家發現了染病例?」
「現在可以確定疫已經從東南亞傳播到了澳大利亞、歐洲和北。印尼、菲律賓、新加坡、泰國、越南、國,加拿大等國家,包括臺灣地區都陸續出現了多起非典案例。」
「首都呢?」韓渝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有人說有,有人說沒有。」吳參謀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有一個戰友的人在北大附屬醫院做護士,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也不讓我戰友去單位看他,連換洗的都只讓送到醫院門口,自個兒出去拿。」
「我小姨子也是護士,我連襟是醫生,不過他們都不在科。」
「梁醫生和韓護士,我見過。」
「你什麼時間見過他們的?」
「東海沿海登陸演練,他們都參加過,我還跟你連襟喝過酒呢,你不記得了?」
「想起來了,瞧我這記。」
他要天天開會,要審議那麼多報告,要提建議,一時間想不起來這些很正常。;
吳參謀能理解韓渝這些天有多累,回到之前的話題:「外面謠言滿天飛,好多地方在搶購板藍、白醋甚至艾草,老百姓人心惶惶,國際社會對疫又那麼關注,外部和衛生部這段時間的電話都快被打了,我估計上面很快會有大作。」
「什麼大作?」韓渝下意識問。
「防控啊,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吳參謀順手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接著道:「我們總部機關正在研究一旦首都出現確診病例,總部機關到時候怎麼進行防控。大會後天閉幕,你最好問問東海代表團的領導,他們是怎麼打算的。」
「什麼意思?」韓渝不解地問。
「萬一,我是說萬一首都有人確診染了,你們到時候回不回去,怎麼回去,回去之後怎麼辦?」
「不能把疫帶回老家!」
「會上雖然沒說,但私下裡都在研究。」
「可我是解放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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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解放軍代表團里又不只是你一個人來自東海,你到時候服從安排就行,但要有被隔離一個星期的思想準備。」
「隔離?」
「專家說這是防控疫傳播的最好辦法。」
一個國人只是從香港路過就染了,並且把病傳到了越南,甚至傳染給了越南一家醫院的醫護人員……
非典的傳染有多強可想而知,說不定能通過空氣染。
韓渝很清楚吳參謀不是危言聳聽,不點點頭:「如果首都真出現確診病例,我既不能回學校也不能回家,隔離就隔離吧,反正我把書帶來了。」
……
事實證明,吳參謀的擔心是多餘的。
直到大會勝利閉幕,首都也沒發現確診病例。
每天那麼多列火車和客機往返於首都與東廣,再加上吳參謀提供的小道消息,韓渝不敢掉以輕心,返程前給學院領導打電話又請了十天假,既沒回學校也沒回濱江,而是跟一起參會的俞司令趕到東海基地。;
基地有招待所,找了一間清靜的,關上門自學。三餐請招待所的戰士送到門口,等戰士走了再開門取。
俞司令員知道他擔心什麼,半開玩笑地說他有點草木皆兵。
韓渝不怕被俞司令笑話,畢竟不是誰都有資格被海軍將笑話的,並且發現自我隔離是一個婉拒文山會海的好藉口,不然不是要回濱江軍分區、長航濱江公安分局、濱江海事局等單位傳達兩會神,就是要回學校傳達。
為了能早日畢業,閉門苦讀。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竟在招待所住了十天。
就在他準備收拾行李回學校的時候,樓下突然來了五輛軍車,跳下來二十幾個兵,在一個中校指揮下拉起警戒線。
難道有大首長要來檢查工作?
可這兒是普通招待所,大首長就算來也不會住這兒。
韓渝百思不得其解,拿起寫字檯上的部電話,聯繫招待所的楊副所長。
「楊所,我韓渝啊,樓下怎麼這麼熱鬧,是不是有領導要來,我呆在這兒是不是不太合適?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正準備退房回市區。」;
「韓局,領導沒來,不過領導的指示來了,你用不著收拾東西,你暫時不能走,不只是你不能走,連我都不能出去。」
「我怎麼不能走?」
「剛接到上級通知,首都有好幾家醫院發現非典病人,有好多醫生護士都染了。你不是去首都開過會嗎,上級要求從首都回來的人都要隔離。」
「我已經隔離十天了!」
「你自己隔離的不算。」楊副所長看著剛接到的命令和上級剛發來的人員名單,苦笑道:「俞司令雖然也參加過兩會,但他工作多,只能在辦公室隔離。除了參加過兩會的,只要是近期去過首都和東廣等地的幹部戰士,全部要來我們這兒集中隔離七天。」
「我沒冒,既不發燒也不咳嗽。」
「沒癥狀?」
「沒有。」
「沒癥狀就好,真要是有癥狀,就不是在我們這兒隔離了!」
……
韓渝搞清楚來龍去脈,趕給學院領導和家人打電話,挨個兒解釋完,想想又狠心用手機撥通了吳參謀的電話。;
「兄弟,你接到通知了?」
「剛接到,被你料中了,要隔離。」
主自我隔離和被命令隔離是不一樣的,再說韓渝已經自我隔離的十天。
吳參謀能理解韓渝此時此刻的心,低聲解釋道:「上次在代表團駐地,我不是跟你說過北大附屬醫院可能收治了一個疑似非典患者嘛。由於那會兒不清楚非典病,醫院沒採取嚴格的防範措施,結果造醫院大量醫護人員染。
後來,那個又被轉到中醫藥大學附屬東直門醫院治療,又造中醫藥大學附屬東直門醫院大面積染。兩家醫院的醫生護士不只是收治他,也收治別的病人,到底在這期間染了多人誰也不知道。」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韓渝張地問:「你們現在怎麼樣?」
「我們還好,畢竟我們又不是醫護人員,現在最難的是醫生護士,我戰友的人說東直門醫院包括急診科主任在的參與過救治那個患者的醫護人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染上了非典,急診科的一個醫生和一名護士都已經……都已經因公殉職了。那個患者也因為年事已高,病過於嚴重,不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