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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9章 不一定有你們說的那個斑

  小魚離的最遠，到的最晚。

  當小魚趕到徐家時，東啟公安局的刑警已經勘查完了徐家的二層小洋樓，法醫也已經檢驗過老太太的表。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子正巍巍的站在大門口指著公安民警罵，一個白白淨淨、披麻戴孝的中年人攙扶著老爺子一個勁兒勸，還有一個滿面皺紋、背有些駝、並且同樣披麻戴孝的男子神麻木地蹲在門口的火盆邊燒紙。  

  大門口拉了警戒線，有民警、協警維持秩序，來弔唁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和來看熱鬧的村民進不去，只能站在路邊乃至菜地里。

  小魚剛進來，興合派出所的譚所和姜所便陪著一個中年便民警迎了上來。

  「魚支，你總算到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刑警大隊的沈大。」

  「魚支好，久仰大名。」

  「沈大，譚所，姜所，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在政治幹了大半年，小魚在待人接時不再大大咧咧，也學會了客套。;

  譚所一時間竟有些不習慣，但現在顧不上想小魚怎麼會有那麼大變化，低聲道：「魚支，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巷子說。」

  「行。」小魚回頭看了看在警戒線外看熱鬧的人群，邊走邊問道：「譚所，朱叔呢？」

  「在巷子裡菸。」

  譚所把小魚帶進巷子，蹲在牆腳下悶煙的朱寶下意識站起，不等小魚跟朱寶打招呼，東啟公安局刑警大隊長老沈就把法醫喊了過來。

  「魚支，這位是我們局裡的法醫老蔡，老蔡剛檢驗過死者，讓老蔡向你匯報吧。」

  「跟我匯什麼報，到底什麼況？」

  「魚支好，」法醫老蔡取出筆記本邊看邊匯報導：「死者余桂珍，66歲，長151厘米，營養不良，表未見傷痕，也未見電流斑，鼻腔有白泡沫狀，兩眼結穹窿可見數個出點。

  從死者親屬提供的病歷、幾家醫院的醫學檢驗報告和死者生前所服用的藥上看，死者患有食道癌且癌細胞已擴散，同時患有胃潰瘍等消化道疾病、心絞痛和慢心功能不全等心管疾病和腰間盤突出和骨質疏鬆。」;

  譚所忍不住補充道：「死者營養不良、重很輕應該是疾病導致的，我們通過走訪詢問發現死者生前有大半年沒下過床，尤其死前這一個多月，進食困難，餵一碗要吐掉大半碗。」

  伱們說這些什麼意思，難道朱叔看走了眼？

  小魚不認為老朱會搞錯，正想問問老朱，法醫強調道：「魚支，如果死者是電死的，上應該有電流斑，甚至會有灼傷、燙傷，可這些痕跡在檢驗時沒發現。」

  小魚反應過來，轉問：「沈大，你們是說老太太是正常死亡？」

  「我們對樓上樓下進行了認真細緻的勘查，電源座距死者的床約兩米，床上和床頭沒有家用電，並且床是木頭的，基本可以排除在床上電亡的可能。」

  沈大點上煙，接著道：「徐傳明家沒有安裝浴缸，也沒有電熱水和煤氣熱水，他們家人洗澡用的是一個紅的塑料長桶，洗澡間在樓梯間裡，距死者平時居住的西房距離約十二米。」

  「他家有沒有電線？」;

  「魚支，這是農村，誰家沒點電線！」

  「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小魚低聲問。

  譚所接過話茬，無奈地說：「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倒是想對老太太的進行解剖檢驗。但現在沒確鑿證據顯示老太太是非正常死亡，也就是說想解剖檢驗必須徵得死者親屬同意。大門口的況你剛才都看到了，人家不同意，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小魚想想又說道：「朱叔說老太太在水裡泡過，不然腳上的死皮不會那麼，這是一個重大疑點！」

  「魚支，你是說死者雙腳的角質層啊。」

  法醫老蔡揣起筆記本，分析道：「我們在檢驗時注意到了，沈大和譚所也安排人去興合鎮衛生院詢問過死者的兒媳王秋蘭。王秋蘭上午因為緒激暈過去了，半個小時前剛甦醒。剛開始說沒幫老太太洗澡，後來又說昨晚幫老太太用熱巾洗過，也包括老太太的雙腳。」

  「昨天晚上幫老太太用熱巾過腳？」

  「是這麼說的，照顧病人很累，只要有時間還要去給本地的一個包工頭做小工賺錢補家用，可以說是心俱疲，有些事想不起來也正常。」;

  「沈大，我不是說老太太的兒媳一時間想不起來昨天晚上做過什麼，我是說昨天晚上用熱巾過腳，照理說一夜過去了，老太太的腳應該幹了。那個……那個角質層不應該那麼，不可能一刮就能刮下來。」

  「這確實是一個疑點，但因此認定老太太是非正常死亡顯然不夠。」

  小魚不由想起了跟婆婆不和十幾年的張蘭姐，追問道：「婆媳關係怎麼樣，老太太跟兒媳婦有沒有矛盾？」

  「外面全是人，無論親朋好友還是左鄰右舍，提到死者的二兒媳王秋蘭都是夸。我們也詢問過村幹部，幾個村幹部都說王秋蘭很孝順，婆媳關係很好，這麼多年沒見們鬧過矛盾。」

  「大兒媳婦呢？」

  「死者的大兒子很早就去東海做生意，從擺攤賣小吃發展到開飯店，在東海買了房子，連戶口都遷到東海去了，平時很回來，死者一直跟二兒子生活在一起。」

  除了老太太腳上的什麼角質層比較之外，沒別的可疑。

  小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問道：「朱叔，這方面你見多識廣、經驗富，你怎麼看？」;

  朱寶沒想到事會搞這樣，猶豫了一下扔掉菸頭走了過來：「蔡法醫，電死的人上不一定會有你說的那個斑。」

  「朱師傅，你怎麼知道的？」

  「我見過。」

  相比東啟公安局的法醫，小魚更相信看著自己長大的朱寶，忍不住問：「蔡法醫，你見過幾電死的？」

  蔡法醫被問住了，沉默了片刻說：「兩。」

  小魚回頭看向朱寶：「朱叔，你見過多？」

  朱寶問：「你是說電死的人？」

  「嗯。」

  「十七八個應該有。」

  「不可能啊，你怎麼可能見過那麼多！」蔡法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驚愕。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老朱反問了一句，扳著手指如數家珍地說：「74年白龍港有兩個小孩，從家裡拉電線去河邊學人家電魚，結果兩個小孩都電死了。78年紅星三隊因為下雨跳閘停電，有個村民拿著竹桿去三隊的配電室送電，也被電死了。;

  83年四廠紡織廠蓋家屬樓，也是因為下大雨，攪拌機電，一個幹活的用手攪拌機的翻斗，結果電死了。另一個幹活的上去扶，也跟著電死了。87年你們興合管材廠有個工人鑽在管道里焊接，不知道什麼原因電，反正也電死了，死在管道裡面……」

  蔡法醫愣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將信將疑地問：「朱師傅，這些人的你都見過？」

  「見過，都是我去收斂的。」

  老朱看著幾位東啟公安驚詫的樣子，想想又說道：「被雷劈死也算電死的吧，被雷劈死的我也見過好幾個。你們說的灼傷，被高電電死的有，有的都被電焦了。至於你們說的那個什麼電流斑，有的有，有的沒有。」

  見眾人不約而同看向自己，蔡法醫帶著幾分尷尬地說：「沈大，譚所，朱師傅的話有道理，據我所知，很多被電死的案例，表上確實沒明顯的電流斑。」

  這是遇到行家了！

  沈大看朱寶的眼神都跟之前不一樣了，掏出香菸問：「老蔡，如果是電死的，你們能檢驗出來嗎？」;

  「能！」老蔡不假思索地說：「電擊會導致心室纖和呼吸中樞麻痹，如果能找到電擊部位還可以做鏡檢，看看死者皮存不存在極化況。」

  朱師傅見過很多被電死的人，不等於躺在徐家堂屋裡的老太太也是被電死的。

  沈大沉默了片刻問：「朱師傅，你認為死者很可能電亡，總得有個依據吧，也就是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看死狀，看老太太臉，特別是老太太的，你們讓我說我真說不上來，反正怎麼看怎麼像電死的。」

  「沈大，朱叔從十幾歲就幫人家收斂死人，別的不說，這些年他親手從河裡、江里打撈的沒一百也有八十。朱叔見過的死人，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都要多。死者是你們轄區的居民，我建議你們最好認真對待。」

  「可現在的問題是親屬不同意解剖。」

  「這就不關我們的事了，朱叔，我們走。」

  「哦，我去收拾下東西。」

  「魚支，等等！朱師傅，你也別急著走，我們再商量商量。」譚所急了，一把拉住小魚。;

  小魚知道對他們而言這事很棘手，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說：「譚所，這兒不是我們分局的轄區，我和朱叔留在這兒不合適，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呢。」

  譚所苦笑道：「這不是閒事，你們真不能走。沈大，要不先打電話向局領導匯報，看局領導怎麼說？」

  沈大輕嘆口氣，苦笑道：「局領導能怎麼說，肯定讓我們做死者親屬工作。」

  「關鍵這工作做不通。」

  「做不通也要做，先做做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