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居民樓,一群大叔大媽正圍著大榕樹聊天。
學生們正逢假期,毫不怕日曬,群結夥地在大中午的街道上爭搶籃球,唱跳rap。;
大媽們看得眼睛笑瞇瞇的,都在問:「我說老趙,你們家河子今年怎麼還沒放假?」
老趙神有些憂鬱:「不知道怎麼的,打他電話一直關機,這都放假好幾天了也沒見吱個聲,這娃以前不這樣啊……」
便有人道:「喲,該不會是被騙去傳銷了吧……」
「瞧你說的,能不能盼著點人好?」
「我這不也是提供個參考嘛,萬一真的,有準備總比沒準備好吧……」
「放你娘的屁,那小鬼頭著呢,哪能那麼容易被騙,我看說不定在談。」
老趙神好看了許多:「我和他媽也這麼猜,人高馬大的,孩子的手都沒拉過,丟人現眼。真要說會被騙,老子看他也是死在人肚皮上。」
「所以這就破案了不是?」先前那人道:「說不定就是被什麼妖給騙到傳銷窩裡去了……」
「滾你媽的!」老趙棄了煙,一把揪起那人的領子,醋缽大的拳頭就要砸下。;
如果讓天書世界的人們看見,就會知道北邙山匪還是有傳承的。
那大媽撒潑嘶吼:「打人啦!打人啦!」
邊上大爺大媽一擁而上,慌忙勸架:「別衝別衝,有話好好說……」
「傳銷的說誰呢?」紛間,遠長河媽拎著大袋小袋的菜,風風火火地大步而回:「指不定今晚媳婦都帶回來了,你們懂個屁!」
那大媽心有餘悸地後退到人群,冷笑:「就你們家這素質,哪個正經人家的孩子會跟他回來,怕不是瞎了眼?」
話音未落,街道上傳來打籃球的年摔倒的聲音。
聲音像有魔力一樣,忽地就讓街上的喧囂變得寂靜,只剩個籃球噸噸噸地跳,連撿都沒有人撿。
榕樹下的人們轉頭看去,就見到剛才議論中的主角帶著一大群漢服姑娘,正往這邊接近。
所有打球的年呆愣愣地看著這群子,一個個半張著,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這都是哪來的天仙?」有人喃喃低語:「什麼明星也沒這麼漂亮這麼有氣質的,還一口氣這麼多……」
「這是什麼主從書里跑出來了嗎?我好像看過這樣的……」
趙長河好像聽見了這句,轉頭一笑:「好像這麼說也對……」
「什麼書?」
「世書。」
「?」
「趙老大!」有年壯著膽子喊:「這些都是……」
趙長河出一口白牙,燦爛:「你嫂子們。」
「撲通……」街上倒下一片,這暑中得不輕。
人們饒有興致地看著四周,這裡的一切都讓們到有趣。
奇怪的飾,奇怪的路面,奇怪的高樓,奇怪的大皮球。
沒有靈氣的世界,走出了與們截然不同的文明。
這片文明里孕育了們的相公。;
趙長河沒再搭理年們,帶著妻子們向榕樹下大步走去。那先前饒舌的大媽正在步步後退,莫名就覺膽戰心驚。
那種說不清的力……就像被一頭老虎盯上一樣,儘是腥與兇戾。
一些有文化的大爺心中也浮起了一個詞:「龍行虎步。」
這娃怎麼一個學期不見,就變樣了……
老夫妻怔怔地站在那裡,也覺兒子似乎有些小小的變化……更了,仿佛大了兩三歲的樣子……嗯,可能兩三歲看著也差不太多,但氣質上變得太厲害,仿佛已有風霜。
該不會真去傳銷窩點裡轉一圈跑回來了吧……這麼多大是怎麼回事兒?
趙長河終於站在面前,低聲道:「爸媽,我回來了。」
旁人無從知曉他這一句話里為什麼會含著些抖。不過一個學期,也不是第一次離家了,你這也大二還是大三了來著……怎麼忽然這麼矯。
只有後的人們知道,那已是三十三載的滄桑。;
夜無名低下了腦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後手機記得充電,瞧你這躁躁的。」
「嗯……我知道了。」
其實手機都不知道在哪,回頭揪著臭瞎子問問。
趙母敏銳地看見一群好奇地左顧右盼的姑娘之中有個低著頭的,小聲問:「這位是?」
「你們兒媳婦……嗯是個寫書的。」
「?」老趙問:「那這幾位?」
「全是你們兒媳婦。」
人們收回四顧盼的目,紛紛憋著笑,施了一禮:「見過公公婆婆。」
夫妻倆手裡的菜都掉了,榕樹下一群人目瞪口呆。
這很刑啊,重婚罪了解一下?
凌若羽從夜無名後探出了腦袋。
老趙繃了臉:「不要告訴我這最多還在上初三高一的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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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個啊……」趙長河憋了一下,手拉過凌若羽杵在面前:「爺爺好。」
「啥……啥?」
趙長河拉過夏遲遲:「這肚子裡還有一個,兩三個月了。」
「老趙!老趙!……快來人啊,老趙倆口子高興得暈過去了!」
這飯是做不了了,趙媽媽實在不知道怎麼做這麼多人的飯菜,一家子開赴酒店,發現必須訂最大的桌才坐得下這麼大家子。
吃飯的時候二老臉都是懵的,目時不時地在凌若羽臉上和夏遲遲肚子上轉來轉去,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學期到底怎麼了……
還有兒媳婦們漂亮歸漂亮,怎麼一個個看著都有點呆呢,單就酒店這吊燈,瞧們已經抬頭看多久了,一個個饒有興致的樣子,也不知道燈有什麼好看的……
「那啥……河子,我們知道兒媳婦們都很漂亮……可你知道這是犯法的不?」老趙低聲問兒子。
潛臺詞裡不僅是重婚,不知是不是還含著點拐賣弱智是犯法的意思。;
趙長河只能道:「我們會出國,到時候接你們一起去住。你們也可以提前退休了……」
「你有錢呢?」
「有……」
二老總覺得兒子是去哪犯罪回來,憋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問,只能道:「去哪國,緬北嗎?」
趙長河啞然失笑:「放心,我慢慢跟你們說……」
…………
好不容易把爹媽連哄帶騙地帶回家歇著,趙長河狼狽出門,揪著夜無名到門邊:「我手機在哪?」
夜無名咬耳朵:「還在占卜屋,我可是租了三年的。惦記你那手機幹嘛,早過時了,我拿來打遊戲都卡。」
趙長河握起了拳頭。
夜無名賠笑:「我帶你去拿嘛……」
「別想甩開我們。」後鑽出一群腦袋:「我們也要去看你們夢開始的地方。」
其實那地方沒什麼好看的……那麼小的鋪子,一群人涌過去都不一定站得下。但這一刻趙長河心中忽有所,總覺得該去看看。;
於是一家子瞬間挪移,直接出現在占卜屋。
占卜屋大門閉,一副經營不善已經倒閉了的模樣。屋中陳設依舊,只是已經多有灰塵,顯得很久沒人呆過了。
桌上有一套服,一隻手機,一串鑰匙。
「你們相公的產。」夜無名介紹。
「……」趙長河環目四顧:「你這多久沒來了?」
「有你之後,別的人就沒有意義了。」
「我能把這話當話麼?」
夜無名微微一笑:「可以。」
趙長河心很好地開了門:「走,帶你們逛逛大學城的學生街……我以前跟九幽介紹過來著,說這才是人間煙火氣最盛的地方。」
假期的學生街,已經不熱鬧了,但還是有商家開著,有假期未曾回家的學生三三兩兩。大學城周邊往往還有附屬中學和中專,許多學生就是本地人,也經常來學生街里晃。
對於古代的「車水馬龍」來說,這已經冷清了許多的學生街依然算是煙火氣超標的地方。;
各種各樣琳瑯滿目的食和商品晃花了大家的眼。
街邊有人COS,肩扛塑料大闊刀,腰間酒葫蘆。
一行人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眼睛眨眨地看:「怎麼連這裡都有假扮相公的啊……這小板……」
「那不是你相公,是別的遊戲角。」
「什麼遊戲角?」
「唔……」夜無名不知道怎麼回答這話,正搜索枯腸想個通俗易懂的解釋,不遠傳來喧鬧聲,打斷了思緒。
眾人轉頭看去,卻是幾個不良年在街角堵住了一個:「小妹妹,這大放假的,一個人出來看漫展啊,有沒有男朋友?」
小姑娘嚇得在牆角:「我、我有朋友在的!」
「所以人呢?是不是看見哥哥們就嚇跑了?」不良年們呵呵地笑:「小妹妹我跟你說,那種沒卵蛋的男朋友不要也罷,不如和哥哥們認識認……」
「嗆!」凌若羽拔出了劍。;
趙長河手按住。
凌若羽不解地抬頭看看爸爸,又看看師父,這種事這二位難道不是最忍不了?阻止自己也就罷了,他倆的目為何都如此奇怪,簡直像在發怔。
比他倆更發怔的是夏遲遲和唐晚妝,簡直呆了。
順著目看去,卻見街角衝出一個比那些不良年年紀明顯更小幾分的小黃,一把推開為首的年,攔在面前:「滾!」
「喲,小弟弟。」不良年氣樂了:「初中畢業了沒啊,就學人出來英雄救?」
小黃聲音冷酷:「快滾,再嘰嘰歪歪,朕……我不確定我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哈哈哈哈……」年們捧腹大笑:「這小弟弟真幽……」
「默」字還沒說完,只聽「砰」地一聲,小黃一記下勾拳直搗在對方肚子上,一拳就把對方騰雲駕霧般打飛了起來,撞在後方牆上直接暈死了過去。
小黃踏前一步,其餘的不良年駭然後退一步。;
這小鬼的眼神太可怕了,覺他真的殺過人一樣。
「他沒死?」趙長河終於問夜無名。
夜無名道:「死前我把他神魂挪回來了,重新回到原點……那一切對他而言只是一場夢。我也沒想到,他憑藉夢中的記憶自己練,居然還真在這沒有靈氣的世界練出武藝來了……他確實是了不起的天才。」
夏遲遲沉默半晌,低聲道:「謝謝。對你而言本來沒必要花這力氣。」
夜無名不語。
還不是為了不讓你留疙瘩……話說原來那時候,自己就已經很在意趙長河與他邊人們的看法了麼?
趙長河低聲問夏遲遲和唐晚妝:「你倆……要去相認麼?」
唐晚妝搖搖頭,示意沒有必要。
夏遲遲目迷濛地看了好久好久,低聲道:「他都開始見義勇為了,好的……至說明,他在自己生活的地方,是能認真對待旁人的,是麼?」
「嗯……是。」;
「那我們走吧。這些人不夠他塞牙的。」
「好。」一行人轉走進岔路里,那邊小黃似有所,豁然轉頭,只看見了一片古裝袂,在拐角一閃而過。
小黃一拳揍趴面前的不良年,心中不由自主地走了神:「這年頭的COS質量越發好了,那服簡直和唐晚妝的流雲水袖材質一般無二。咦……那不是夢麼,為什麼我連材質都記得這麼清楚,好像真的見過一般……」
「也不知道那夢的後續……被我折騰壞了的世,那鬼火婿終結了沒有……」
岔道之中,趙長河停下了腳步,吐槽:「現在誰特麼才是鬼火啊……」
眾人莞爾。
趙長河燦然一笑,手擁了過去:「好的……除了擁有你們,一切仍在夢開始的地方。」
當此天下之安,那番世的書卷收起,只需銘刻在遙遠的彼岸。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