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言

  “外面要鬧騰一陣子。”劉擎突然放松了，黑瘦的臉上多了些滄桑之，“朝中有人說陳州乃是化外之地，恨不能就此丟棄了。”

  盧強微笑著，臉上的刀疤抖，“化外之地？陳州多百姓，難道都是化外之民？不就是舍不得每年撥下來的那點錢糧罷了。

  老夫聽聞陛下為了寵妃的口腹之，竟然令驛站從南方快馬運送果子去長安。

  跑一趟多馬匹會報廢？咱們舍不得用，長安卻拿來瞎用。”

  劉擎冷笑道：“老夫前陣子上了奏疏，懇請朝中多撥些錢糧。”

  “使君，無用。”盧強搖頭。

  “老夫在奏疏裡說了，若是錢糧依舊如故，老夫便致仕。”

  盧強心中一凜，“使君，這等脅迫是大忌。”

  劉擎雙眸炯炯，一拍案幾，“老夫都不幹了，還忌諱什麽？大不了回家種地去！”

  盧強笑道：“使君淡定。再說了，使君果真能舍得陳州？”

  劉擎拍案幾的手停在半空，半晌罵道：“如何舍不得？”

  盧強只是笑。

  “使君。”

  一個小吏進來。

  劉擎不滿的道：“下馬威也得有個尺度，年人好臉面，丟人太過回去了怎麽辦？難道讓你等去太平縣為？”

  盧強看到小吏神不對，舉手道：“慢。使君聽他說說。”

  小吏拱手，“先前有人去戲弄新來的縣令，說是來一把掌，那縣令就讓隨從給了一掌。”

  “後來呢？”劉擎舉杯就。

  “一掌就打暈了。”

  劉擎和盧強面面相覷。

  “使君，新來的太平縣縣令楊玄求見。”

  劉擎坐直了，“讓他進來。”

  楊玄進來，見正面坐著一個黑瘦員，側面坐著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員，就行禮，“見過使君。”

  劉擎嗯了一聲，指指盧強，“這是別駕盧強。”

  “見過別駕。”楊玄看了盧強一眼。大唐員要過銓選一關，長的有礙觀瞻是沒法過關的。這位別駕遠看頗為儒雅，近前看到刀疤，頓時就猙獰了起來。

  盧強頷首，“陳州很大，太平縣也不小，不過太平縣頂在了陳州的最前沿，那些部族兇狠狡詐，你可有準備？”

  楊玄點頭，“有。”

  來的路上他們打聽了不關於太平縣的消息，心理準備自然有了。

  盧強讚許的微笑。

  劉擎拍拍案幾，等楊玄看過來時說道：“老夫這裡沒有什麽好給你，來人。”

  外面有人進來，劉擎指指楊玄，“給楊明府一千斤干。”

  “是。”

  劉擎起，“老夫忙，你也該忙起來了。這一千斤干便是老夫送你上任的禮。”

  楊玄出去，盧強跟了出來。

  “老夫本不想嚇唬你。”盧強輕聲道：“可有些事你得知曉，那些部族並不簡單，太平縣曾七次被他們攻破。”

  楊玄問道：“最近一次是多久？”

  盧強臉上的刀疤，“五年前。”

  ……

  出了州廨所在的臨安縣城，一行人得知了況後有些沉默，唯有王老二歡喜異常，策馬在裝著干的幾輛大車周圍轉悠。

  “郎君，有人。”

  老賊指指左前方，兩騎剛好勒馬，手在眉上搭棚子觀察這邊。

  楊玄回頭看看眾人。

  曹穎一臉君子模樣，估著在琢磨如何能弄死那兩騎的法子。

  老賊一臉興。

  怡娘戴著羃，正衝著想拿干的王老二狠。

  那些主公的麾下謀士如雲，猛將如雨，可楊玄這裡就小貓幾隻，想點個將都不能。

  “我去看看。”

  楊玄策馬而去。

  “老賊，這等時候你不上還等什麽？”曹穎冷冷的道。

  老賊苦笑，“主公比老夫還快。”

  曹穎看向怡娘，“罷了。”

  他策馬跟上，可楊玄卻擺擺手。

  “回去！”

  曹穎勒馬，見楊玄穿著服一騎而往。

  那兩騎先是一怔，等看到楊玄單騎而來時，都笑了起來。

  靠近些後，楊玄招手，態度驕橫的道：“可是附近的百姓，過來，幫我拉車。”

  兩騎面面相覷，突然就笑了起來。

  “這縣令怕是才將斷吧？”

  “擒住他。”

  兩騎策馬衝了過來。

  嗆啷！

  長刀出鞘。

  楊玄先是愕然，旋即掉頭。

  “還想跑？”一騎獰笑。

  只見馬背上的楊玄突然回。

  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弓箭。

  弓弦響，人落馬。

  一騎落馬，他的同伴惶然勒馬。

  楊玄已經掉頭衝了過來。

  手中弓弦拉開。

  咻！

  楊玄勒馬，回招手。

  “老二！”

  兩個賊人被拖了過來。

  一人口中箭，眼看著就沒氣了。

  另一人是戰馬中箭，擒了活口。

  “問話！”

  楊玄拍了湊過來求表揚的王老二一掌。

  曹穎抬眸，衝著老賊問道；“你來，還是老夫來？”

  “你太狠，老夫擔心話沒問出來，人就被你弄死了。”老賊歎息一聲，“多年沒過手了。”

  他走到了俘虜前，手著俘虜的頭頂，深的道：“多好的頭骨。”

  想到老賊的職業，連楊玄都頭皮發麻。

  俘虜不屈的衝著老賊張開，“ha……tui”

  老賊避開，出了一把短刀。

  “人有多塊骨頭，哪裡應當避開，老夫若是認了第二，當世無人敢認第一。”他仔細俘虜的小，讚道：“小有勁，下刀就更穩妥了。”

  俘虜只是冷笑。

  老賊的小刀往下一。

  “啊！”

  楊玄擋在了怡娘前。

  “啊！”

  一塊淋淋的東西被拎到俘虜的眼前，老賊歎息，“上好的，誰不喜歡？”

  “我說……”

  老賊認真的道：“老夫有些手生，你再忍忍可好？”

  俘虜拚命想往後退，瘋狂的喊道：“我什麽都說！”

  隨即一番問話。

  “我等是馬賊，有人花錢請我等來打探新任縣令的消息。”

  “誰？”老賊把短刀在他的裳上著。

  “是瓦謝部。”

  曹穎介紹道：“瓦謝部在太平縣正面，實力不弱。”

  楊玄瞇眼看著前方，“這是來者不善吶！”

  老賊來請示，“郎君，此人如何置？”

  唰！

  所有人都看向了楊玄。

  他們從五湖四海而來，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聚攏在楊玄邊。

  現在，該楊玄這位主公掌舵了。

  該如何置？

  楊玄策馬先行。

  “吊死在樹上。”

  “不！”

  俘虜狂吼，聲淚俱下的求饒。

  老賊去置俘虜，其他人跟在楊玄的後。

  怡娘見曹穎神嚴肅，就問道：“如何？”

  “怡娘，老夫很歡喜。”曹穎點頭，“郎君殺伐果斷。”

  隨後的路上再沒遇到麻煩，第四日，當看到一片耕地時，楊玄下馬。

  秋收後的田地裡有幾個農夫在忙碌，聽到馬蹄聲後紛紛抬頭。

  “是！”

  一個老農杵著鋤頭，瞇眼看了半晌，“大概就是新縣令。”

  眾人聚攏過來，有人說道：“好年輕，咦！還帶著人。”

  老農搖頭歎息，“這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來這裡撐不住幾日，便會告病滾蛋。”他往手心裡吐了一口唾沫，和鋤頭把子了一下，說道：“管他是誰來，咱們都得種地，乾活！”

  一群農夫散去，再不多看楊玄一眼。

  民關系很糟糕。

  這是楊玄得出的第一個結論。

  太平城不大。

  一座土城突兀的聳立在草原上。

  土城右側是山，做二妹山。

  土城後面兩百步有河流，做曜水。

  城頭，幾個軍士抬眸看到了楊玄等人，就喊道：“下面的看看！”

  下面很熱鬧。

  數百人圍一個大圈，中間兩個男子正在對峙。

  左邊一人做刁涉，魁梧，一臉桀驁不馴的氣息。

  右邊一人做趙有才，材略瘦削，但卻智珠在握的模樣。

  “耶耶賭刁涉贏。”

  “趙有才有才，聰明，我下他！”

  一番下注後，刁涉喝道：“可好了？”

  開盤的人喊道：“妥當了。”

  呯！

  二人就撞到了一起。

  隨即你來我往，拳腳替。

  刁涉魁梧有力，但趙有才卻形靈活，采取了遊鬥的策略。

  “這是消耗對手的力氣，有些意思。”

  外圍，楊玄在馬背上看戲。

  一群人狂呼著。

  最終卻是趙有才空子給了刁涉一擊，取得了勝利。

  有人歡呼，有人咒罵。

  一人得意回頭，隨即愣住了。

  邊的同伴拍他，“看啥呢？”

  同伴緩緩回，也呆住了。

  現場的人紛紛回頭。

  隨即城安靜的嚇人。

  楊玄策馬往城裡去。

  “新明府來了。”

  這時後面才發出了一陣呼喊。

  楊玄發誓自己聽到了嘲笑之意。

  到了縣廨，兩個小吏架著一個員出來。員奄奄一息的拱手，“下縣丞劉順，等候明府多時了。”

  一番接後，劉順息道：“下告辭。”

  楊玄點頭。

  劉順走到門口止步回，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明府……保重。”

  劉順走了。

  老賊說道：“老夫怎地覺著他這話不對呢？像是什麽……”

  楊玄坐在那裡，淡淡道：“言。”

  他看了眾人一眼，補充道：“免費贈送給我的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