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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海行》第747章,天下之中

眼看各路義軍紛紛聚集到雍丘北門,雖只首領登上城樓,也幾乎要把城樓塌了。

張巡忙道:“此不是講話之所,不若請諸君城中寬敞敘話。”

眾人轟然好,就要往城去,獨孤湘卻扯了扯江朔的袖子,對他耳語了幾句。

江朔瞥見李珠兒揣著手站在湘兒邊,已知是出的主意,點點頭,朗聲道:“諸位且慢,朔有一言。”

江朔如今在群豪中極有威,話一出口,全城仿佛為之一靜,眾人一齊言,向江朔。

江朔道:“尹子奇雖敗,但他絕非泛泛之輩,為防燕軍殺個回馬槍,需得嚴加防范。”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皆道請江盟主分派。

江朔道:“我想請曜郎帶一支輕騎,遠遠尾隨燕軍敗部,如其有異,速速回報。”

王棲曜騎,派他做斥候最合適不過,江朔的安排可謂得人,王棲曜領命正不知何去找騎兵同行,雷萬春搶上道:“我與曜郎一同去!”

義軍雖眾,騎兵卻,雷萬春的騎隊堪稱不二之選,江朔點頭應允,不忘囑托道:“雷大哥切記只可遠遠觀,不可接戰。”

雷萬春道:“理會得。”便與王棲曜去了。

江朔又道:“雍丘城經過一番激戰,城墻殘破,無憑可守,我想請各路義軍分為四路,在四門之外扎下營壘,若燕軍殺回,各營互為犄角,反比困守孤城有利。”

盧玉鉉道:“盟主所言甚合兵法。”

江朔笑道:“盧郎謬贊了,說來慚愧,我對漕幫各堂口的弟兄并不悉,還請盧郎代為分置四營。”

盧玉鉉叉手道:“敢不從命。”當即將各路人馬各自去何下寨,安排的清楚明白,有條不紊。

韋景昭笑道:“人稱范盧郎是小諸葛,看來此言不虛啊。”攜起靈坦的手道:“我等方外之人不懂排兵布陣,也請盧郎差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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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玉鉉口稱不敢,卻道:“義軍皆散于野亦是不妥,需得有一支兵居中策應方是萬全,我想請林、茅山的諸位大德城以為中軍。”

其實盧玉鉉已經聽出江朔眾義軍在城外扎營除了防范尹子奇,還有一層意思是數萬義軍難免魚龍混雜,其中不乏江洋大盜,萬一有江湖豪客城后按捺不住做出強盜行徑,甚或有燕軍間人混城中,反為大患,故而命眾人城外下寨不可城。

而對于林、茅山的僧道絕無此種擔心,萬一城外有人膽敢不聽號令,也得掂量掂量是否敢與武林兩大宗派為敵,可謂在江朔的布置上又加了一道鎖鑰。

韋景昭與靈坦都閱歷富,如何參不此中道理,立刻欣然領命。

眾人聽了分派各帶本部人馬去城外下寨,約定安排妥當之后再城中一敘。

張巡這才引江朔等人城,雍丘城遭到石砲轟擊,城殘垣斷壁,又兼曳落河的大肆殺戮,其狀極其慘烈,眾人一路走來都不免心中凄然。

城中衙署是作戰最酷烈之所,早化作一片廢墟,然而不遠的一座寺廟卻奇跡般地未遭大的破壞,張巡便命人在那廟中大殿前的空地上排擺案席,請眾義軍頭領到此地聚首。

至夜,眾首領陸陸續續來到廟中,廟中已布置妥當,城中艱苦,也沒甚吃喝,不過幾味小菜,一盞濁酒而已。

張巡邀江朔上座,江朔如何肯坐,反推張巡居中。

張巡笑道:“今日若非江郎,巡已殉國矣,江郎于我雍丘百姓恩同再造,理當上座。”

江朔還待再讓,張巡道:“今日張巡是此間主人,便坐個陪席。”

說著在左手邊首席坐了,江朔一呆,轉對韋景昭道:“茅山乃武林泰山北斗,便請韋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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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韋景昭打一道輯,朗聲道:“福生無量天尊,景昭乃方外之人,不堪為首。”

自在右手邊首席坐了,靈坦與他平輩,卻更年輕,因此在韋景昭下垂手坐了。

江朔轉頭又看許遠,許遠笑道:“論階我在張長史之下,論江湖地位,我更是遠在主之下,中間老許是無論如何不敢坐的。”

說著笑嘻嘻地坐到張巡邊。

江朔還想找人相讓,卻見群豪仿佛由一位看不見的儐相指引,幾乎一瞬間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了下來,只把中間的主位讓給了他。

李珠兒湊近道:“溯之,需知大謙似偽,既然眾人抬,你快坐吧,莫要耽誤了談正事。”

江朔這才不再推諉,居中坐了,他坐在中間,珠兒和湘兒一左一右坐在他后,這組合忒也的奇怪了,偏偏二姝一個冷冰冰的毫不在意,一個笑嘻嘻的滿不在乎,眾人也只能暗笑暗憋,不敢行于

;坐定后,張巡舉盞先敬江朔,再敬僧道二人,三敬助戰的群豪。

之后當是韋景昭舉盞,卻見韋道長翩然起,卻不拿酒,朗聲道:“太乙救苦天尊,如今天下板,蒼生有倒懸之苦,景昭無心飲酒卻要為萬民請命。”

眾人不知他何意,都向他等待下文,韋景昭道:“今日各路義師齊聚打敗了燕軍銳,實是可喜,不過這樣的勝利可一不可再。”

群豪聽了紛紛點頭,今日打敗城外燕軍全靠突襲,城曳落河因在城中巷戰無法重新聚攏列陣,才會被武林群豪擊潰,若是以堂堂之陣列隊廝殺,縱然數倍于燕軍,一支臨時湊出來的“軍隊”單個人武藝再高,也絕非銳軍隊的對手。

盧玉鉉道:“韋道長說得極是,那依道長的意思,我們該當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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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景昭道:“今日之戰已是明證,分則死合則生,天下武林當有一共主,眾人皆聽他號令,盟旗所指,群雄齊至,方可和不可一世的燕軍銳一較短長。”

蕭大有一拍大道:“韋道長,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我們有盟主啊,江主這不是好端端的在這里坐著麼?”

他言語魯卻真摯,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韋景昭卻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道:“非也,江小友現下只是江湖盟和漕幫之主,天下武林義勇之士可不是只有這兩盟之人。”

果不其然,今日到場的首領并非只有江湖盟和漕幫弟兄,更有各地義軍,林,茅山的弟子亦非二盟中人,更不要說張巡、許遠所率的本地團練了。

韋景昭道:“以老道之見,天下義軍當歸于一盟,盟主號令天下無有不從,義軍才有勝算。”

江朔聽了也不點頭,道:“韋道長所言不錯,我聽說當年杲卿因不肯救援而城破死,真卿為求賀蘭進明發兵不得不私讓銜,若有這麼一位義軍總盟主,天下義士的可就要流許多了。”

韋景昭道:“如此說來,江小友也贊同老道?”

江朔道:“自然贊同,不如……”

他剛想說不如就由韋道長為天下義軍總盟主,又一想不妥,韋景昭的師傅貞先生尚在,當奉他為盟主才是,又想神會大師智慧武功都是一流,江湖地位亦高,或許他做盟主更為妥帖?

江朔尚自猶豫難決之際,卻聽韋景昭道:“依貧道之見……”

他話未說完,卻被一個冷冷的子聲音打斷:“茅山雖大,卻也稱不上武林至尊,韋道長要代天下豪杰立命嗎?”

韋景昭一愣,道:“小子誤會了,貧道并無獨尊茅山之意。”

靈坦亦道:“韋道長清曠沖淡,絕非覬覦武林盟主寶座之人。”

李珠兒仍是冷冷地道:“南北林尚未辨明正宗,大和尚倒要來為他人分辨?”

兩句話開罪了兩大門派,茅山、林門下弟子眾多,頓時炸開了鍋,有人喝道:“哪里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敢在兩位前輩面前信口開河?”“小子是何門何派?茅山林不堪為盟主,難道貴派才使得麼?”

眼看眾議紛紛,矛頭齊指李珠兒,江朔不無擔憂地轉頭,卻見李珠兒仍然是面無表,冰雕玉琢般的臉上沒有一波瀾。

韋景昭是修道之人,涵養功夫自是一流,他此刻已知李珠兒意有所指,也不生氣,呵呵一笑道:“小子有何高見,單說無妨。”

李珠兒叉手一揖道:“依小子之見,今日雖然來了不武林豪杰,但天下之大,門派眾多,既是要推舉總盟主,當廣發英雄帖,將天下英雄齊聚一,公推一位盟主,方能服眾。”

韋景昭聞言不轉頭與靈坦對視一眼,他二人今日顯是有備而來,卻沒料想到半路殺出個攪局的李珠兒,靈坦問道:“依小娘子之見,當邀請哪些門派?”

李珠兒也不客氣,道:“除了三江五湖、漕幫四路,還要邀請五岳各門,嶺南諸派,更有崆峒、峨眉,扶余、新羅、南詔、西域、朔漠諸多豪杰,方可稱天下武林,此外,主持盟主選舉的,非當今武林泰山北斗不可,須得由茅山大宗師李含、菏澤寺大和尚神會主持,方能服眾。”

李珠兒此言一出,眾人口里不言,心中卻暗覺得說得不錯,韋景昭點頭道:“原當如此,只是我二人的恩師易請,但大唐疆域之廣,要聚齊這麼多路豪杰,只怕要數月時,此刻軍急,如何等得了這麼久?”

李珠兒道:“大唐東西一萬里,南北八千里,取天下之中會盟,也不過四五千里的路程,快馬加鞭最遠不過一個月便可抵達,算上回程兩月足矣。”

獨孤湘疑道:“大唐天下如此廣大,卻如何能知道天下之中是何?”

李珠兒道:“周滅商后定鼎中原,周公旦以土圭測影之法,定雒為天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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