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沒想到，短短數日沒見，這孫子的氣場變得這麼駭人，倒是有幾分繼庭當年的影子。

他清明的眼神漸漸變得渾濁，像是陷了往日的回憶，“產後抑鬱，跳海自殺的。”

詳細的況沒有多說，點到為止。

沈珩靠著沙發，右手胳膊自然敞開著，搭在扶手上，姿態散漫，眸底的暗卻暴了他心的不平靜，“你去見過。”

用的肯定的語氣。

雙方在暗中博弈。

沈老爺子長長地嘆了口氣，“當時，你剛出生不久，畢竟是沈家主家的長孫，就算你母親見不得，我還是去探了。”

沈珩嗤笑，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你們說了什麼？”

避重就輕，好話。

沈老爺子看著沈珩，面難得出了疲憊，“讓不要再回沈家，在外面好好生活，或者回F國。”

他的目一直落在棋盤上，不知道想過棋盤看到什麼。

沈珩冷眼旁觀，一把將棋盤上的棋子掃到地上。

書房異常安靜，“噼裡啪啦”的聲音尤為刺耳。

他無視沈老爺子臉上的怒氣，冷聲道，“沈繼庭把囚|起來，怎麼可能在外面好好生活，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和說了什麼！又是怎麼跑出來的！”

面對沈珩的威脅，沈老爺子握著手裡的柺杖，神未改。

“不相信可以去查，在國外出生，沒回過國，和繼庭認識的時候，用的是英文名字，兩人都不知道雙方是堂兄妹關係。

和繼庭在一起後，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心理力過大，患了嚴重的抑鬱癥，生下你之後，時常自殘，有輕生的舉。

跑出來後，跳了海，沒有人害。”

他直視沈珩，眼神清明，沒有任何躲閃。

“沒有人害......”沈珩笑得瘋狂，“被沈繼庭關著，你又迫切把周德韻塞給沈繼庭，所有人都在，還說沒有人害！”

手下擔心他影響，一直到今晚上，才到查到的所有事一併告知他。

他這才知道，自己上流著的這麼不堪，而他的生母，絕死去後，被沈家徹底抹去了痕跡。

三十年前的醜聞，只存在於數人的記憶裡，沒人記得有一個無辜的人，痛苦地死去，他們只會覺得，無恥，該死。

沈珩一腳踢翻面前的玻璃茶幾，“我給過你機會，既然不想說，那就等沈家破產的時候，再來求我。”

他站起裡，轉離開。

沈老爺子被他的滿的戾氣驚到，但更多的是氣憤，“你姓沈，你是沈家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為沈家子孫，居然想要毀了沈家的百年基業，簡直荒唐！

沈珩停下腳步，背對著那個氣急敗壞的白頭老人，語氣比之前更冷，“十八年的綁架案，你當真不知道幕後兇手？”

話題轉換得突然，沈老爺子臉上的怒氣因這句話稍微凝滯了片刻。

他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都是陳年往事了，我早就忘了，還提起做什麼？”

當年的事，他生氣過一段時間，但後面也看開了。

沈珩垂下眼眸，掩藏了心的蒼涼，沒有再說話，快步走出書房。

他早該想到是這樣的......

回到客廳時，看到一臉屈辱不甘的周德韻，沈珩坐下來，玩味地笑著，引得周德韻氣上湧。

想到自己被這樣的人待了這麼多年，他還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好，就覺得可笑。

是可笑的。

他的整個年，都活在周德韻的影下，沈家更是視他為家族恥辱，就連他那個緣上的父親，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沒有人站在他這邊，也沒有人想讓他好好活著。

突然，他想到了那個小姑娘。

明明前不久才分開，現在，他就迫切想要見到......

戴都的出現，填補了他這麼多年的空缺，讓他活得像一個人，一個有著喜怒哀樂的人。

沈珩走到屋外，打通了戴都的電話。

接通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剛在心裡的滿腔話語，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可能是他太久沒有說話，電話那頭的戴都先開口了。

【沈珩，你回家了嗎？】

耳邊傳來的聲音，沈珩煩躁的心平復了不。

他抬頭看著天邊的圓月，下意識放輕了語氣，“沒有，在外面辦事。”

這裡不是他的家，就算只是騙一下戴都，他也不想。

【那你辦完事早點回去休息，熬夜太多，會變醜的。】

戴都的聲音的，和之前沒恢復的時候很像，沈珩恍惚間意識到，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戴都就是戴都，從來沒有變過。

他也是他，也從來沒有變過。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有些後悔之前沒有理好和小姑娘的關係，才讓小姑娘不相信他。

“嗯，不熬夜。”沈珩知道，戴都喜歡好看的人，無奈地笑了笑，“戴都，明天見一面吧......有點想你了。”

話出口後，他才發現，自己無意間說了話。

原來，並不難說出來。

【我明天有約，事也有點多，不確定有沒有時間，到時候再和你說。】

沈珩有些失落，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好，快睡吧，我準備回去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覺得心裡空出來的一片地方缺口更大了。

他來沈家，是為了徹底給自己一個了斷，不是真的想從這些人口中知道真實。

畢竟，對於這些道貌岸然的人來說，面比什麼都重要，怎麼可能把自己做的齷蹉事說出來？

*

城，西嶼別院。

沈珩本來想去會所喝酒，看到戴都道晚安的資訊後，默默回了家。

客廳裡亮著一盞夜燈，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他不想起了戴都還住在這裡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每次他回來，沒見到戴都在客廳，第一件事就是去敲的門。

燈昏暗，他抬頭看了一眼戴都房間的方向，手想要開燈，突然，一個黑影猛地朝他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