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第三百六十六幕 帝國暴雨 I

  獵人小屋顯得有些沉寂，但事實上這裡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方鴴能到那些細微的心思縈繞其上，一道平靜的目越過他，正注視著那個土元素傀儡。

  他知道自己的龍魂小姐到了。

  方鴴忽然問道：“塔塔小姐還記得過去麽？”

  一個溫和的聲音立刻回應道：“是和騎士先生共同的那些記憶麽？”

  “不，是塔塔小姐為龍魂之前，還是妖時的過去。”

  塔塔沉默了一小下，才輕輕點頭，“仍記得一些，森林之中的歡聲笑語，羅夏爾麗的宮殿，丘陵的秋天，與河灣之中銀的粼……但騎士先生為什麽問這個？”

  “我是在想，”方鴴沉了一下答道，“曾經為妖的塔塔小姐為什麽會為此刻的塔塔小姐，會來到我邊呢？”

  銀之塔是如何造就那一切的？

  他是問，是用什麽樣的勇氣去做出那個決定的呢？

  塔塔搖搖頭，“其實並沒騎士先生想得那麽複雜，那只是為了實現一個承諾而已。”

  方鴴想到了弗裡斯頓。“塔塔小姐，弗裡斯頓所留下的塑造靈魂的方法，是不是和銀之塔的技路線有些相似？”他問道。

  “銀之塔創造人工龍魂的方法沒有那麽複雜，”塔塔答，“我與普通龍魂誕生並無二致，人工龍魂和自然龍魂最大的區別在於，自然龍魂天生就掌握域能力，而人工龍魂，人們一般使用魂水晶去導它。”

  方鴴自然知道那個過程。

  那是一種天然有奇特力量的以太水晶，在第二世界發現之前，這種水晶只出現在艾索林。艾索林之災發生後，人們又從淵海下找回了一些——沒人知道這些水晶從何而來，只是其中所孕育的強大力量凡人與努林靈都隻知曉唯一的使用方法——即用以塑造龍魂。

  自然界的以太水晶一共有六類，除了所對應的四個元素類與無屬之外，還有一類水晶。塑造不同的人工龍魂，需要用到不同屬的魂水晶，更高層次一些的如同‘灰域’一類的能力，則要用到水晶。

  而妖龍魂，則更特殊一些。

  只能使用無屬水晶。

  與在無屬水晶上的開發類似，煉金士們在面對妖龍魂這一技路線上遇上了同樣的麻煩，艾塔黎亞的萬事萬皆由元素塑造，凡人也好，妖也好，其他魔法生靈也好，萬事萬皆有元素適。

  即便是通常所說的無適者，但也並不是真正的無適，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稱之為元素適，是指元素偏向太過微弱，以至於無法適應大多數元素魔力。

  包括方鴴自也是一樣，他是渡者，沒有被星門賦予過，但只要沾染上星輝，就一定有某種適，只不過那種適太過微弱無法顯化，自然也無法為戰鬥職業者。

  而有元素屬的靈魂天生無法使用無屬的魂水晶，則是這個世界的定則之一。

  銀之塔的方法是改造靈魂，因為自然界既然存在無屬水晶，那就一定存在無屬的靈魂，而妖作為元素適最純淨的種族之一，自然是最合適參與這一計劃的。

  妖們的歷代王自願參與這一計劃，自願奉獻自己，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在那個樹海的空間之中，見到了那麽多妖龍魂的原因。

  那其中除了塔塔之外，大部分都並不是真正的靈魂，而是學士們記錄於高塔之中的記載，是對於先行者的紀念。

  “銀之塔遇上的最大困難，其實也正是靈魂學派的兩個終極疑問之一，”塔塔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靈魂無法被改造，始終定格在被記錄那一刻。”

  仿佛也和方鴴一起經歷了冬至之塔的一切，默默稱讚：“弗裡斯頓不愧是這一學派的創始人，他最早提出這兩個問題，並親自解決了其中一個。而又在冬至之塔中，提出了另一個問題的解決方法，如果說利用冬至之塔將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還只能算取巧，但靈魂遷移則可以說是備了繞開第二個問題的可能——”

  “只是這種塑造代價很大，需要一個靈魂以自作為犧牲，記憶、與經歷不可分，失去其中之一，靈魂則不能稱之為存在了。”

  方鴴注視著自己的龍魂小姐。

  在不同的時空之中，不同的人們，卻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塔塔到他心中想法，答道：“但我們那時不一樣，我們並沒走到最後，也沒看到終點的絕景，在艾爾帕欣的一場大火之後，一切都為之中斷。”

  “那並沒有什麽不同。”

  方鴴搖搖頭，高尚的行為並不因為結果而發生改變。

  他大約明白弗裡斯頓想要告訴自己的東西，那份產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並不是這個人工靈魂，那不過他幾百年計算的結果，與一位偉大天才的自我犧牲的產。

  而如果靈魂本是、記憶、知識與本能的集合，若其中的一部分可以被遷移，那麽設計靈魂也就為了可能，真正重要與寶貴的正是那其中改變了這一切的那條煉金式——

  而這條道路將與另兩條殊途同歸。

  一旦人工靈魂為可能。

  發生在塔塔小姐上的悲劇就可以避免。

  那才是那位天才留給他，留給這人世間最好的祝福。

  “塔塔小姐還記得起那一切麽，”他再問，“那場大火之後所發生的一切？”

  妖小姐輕輕搖頭，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帶離銀之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沉睡在那把星匕首之中。

  只知道自己再一次蘇醒之時，是那個輕輕的聲音喚醒了，在那座地下的聖堂之中，當再一次張開眼睛之時，就已經與自己命中注定的騎士先生相遇了。

  方鴴也回憶著那時的形，還有之後彌雅、冥所告訴自己的一切，關於那把星匕首的來歷，它是來自於海林王冠上的其中一枚碎片，與海林王冠一並在那場大火始終失竊。

  其後海林王冠出現在了靈跡之中，那座巨大的構裝，而那一日他也帶著星匕首抵達了那裡，與彌雅一起。

  他因為差錯的關系被那位狼殺死，又被星匕首復活，投到了地下深的一座不知何人所建的安吉那聖堂之中。

  但他被復活並不是來源於星匕首的特殊，而只是因為它被改造了龍魂水晶所固有的能力，而至於星匕首為什麽有將人投向一個未知區域的能力，至今仍舊是個謎。

  彌雅也曾和他說過，在第二世界被星匕首復活，也被投到了海林王冠旁邊，那仿佛是星匕首與生俱來的能力。但他和彌雅當時就在海林王冠之側，為什麽又會將他投到那座知識聖堂之中呢？

  他仍記得起當時的形，那是在死寂區之中，目所及的所有復活點都黯淡下去了，唯一亮起的點只有那座位於地下的知識聖堂。

  除了這些之外，他所掌握的唯一信息只有那把星匕首在為彌雅所得之前，是在一個矮人行商手上，要是能遇上那個矮人行商就好了。

  不過那之後的時日，方鴴都仍待在塞爾瓦，雖然他可以立即前往聖王之廳參加大陸聯賽的最後一場決賽，但為冥士無拒絕了。告訴他必須待在塞爾瓦好好休養，因為這已經是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二次了。

  上一次尖塔試煉他就把自己搞這個樣子，這一次又是如此，讓人不由擔心這位考林—伊休裡安不世出的天才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雖然米萊拉的牧師們來檢查過了，並沒發現什麽問題，證明小夥子其實很棒——甚至因為龍王之複蘇的原因，比一般人還要更棒一些。

  不過那位構裝王可不聽這些，大手一揮就將事按了下來，高塔出的問題是帝國方面的事，本就不應當選手負責。好在帝國方面也通達理，大約是看在這位天才的面子上，同意將比賽繼續延期。

  帝國方面這個繼續用詞十分髓，因為事實上聖王之廳的決賽本就已經延期了近一個月了。其他代表團頗有微詞，好在帝國皇室從庫中親自撥了一批款項來支持比賽，讓其他代表團可以繼續在帝國境遊歷下去。

  有公費旅遊的機會，年輕人們自然不無不可。

  戈藍德代表團方面，其他人來看了一次，由於第一積分的原因，這一屆考林—伊休裡安代表團竟有五人進決賽之列，除他之外，微語、水無銘、羅薇皆選三十人名次。

  剩下一個名額讓方鴴有些意外，竟然是來自於古塔代表團，那個戴眼鏡的年，他還記得對方的名字，是鄭永在。

  而無存、逍遙他們則因為各方面能力的原因止步於第二試煉，冬至之塔考驗的是煉金士全面的能力，通才工匠在這裡多要佔優勢一些，至於那個來自於亞沙的年——古蘭德更是偏科嚴重，在第二扇紅門之前就出局了。

  不過被刷下去的人倒也沒多沮喪，逍遙更是一副興致的樣子，畢竟能走到這裡就已經是超出他們中大多數人的預料了，這已經是第三賽區歷來最好的績。

  只要進千門之廳，就一定能收獲不好，名上的增長更是如此，這對於他們這些出大公會的選手來說是重要的資歷。至於古蘭德，他年紀尚小，未來說不定還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參加大陸聯賽的機會。

  作為原住民，他這樣的經歷是非常罕見的。

  而最終那三十人名單上還是帝國方面佔比最多，不過這倒不是什麽東道主優勢，而是帝國煉金界實力本來如此，他們在第二團賽之中被方鴴過一頭。

  但冬至之塔方鴴的績畢竟不能算在其他人頭上。

  到了憑借個人實力的時候，帝國人就開始展鋒芒了。

  尤其是這一年了第二賽區的績，帝國人實際上佔了很大一部分原本屬於Forin等人的名次。

  由於在高塔試煉第二之中大放彩，奧述人的工匠協會總算揚眉吐氣了一次，一掃之前的低調，各家屬於煉金士們的報紙也開始連篇累牘的報道。

  反倒是《佔星士報》最近不怎麽吱聲了。

  隻草草報道了一下方鴴與羅芬並列第一的新聞，由於帝國方面無法確定方鴴的績，雖然他們有派人來詢問過，可方鴴據冥的叮囑打死不開口。

  何況就算開口，賽事組委會方面也沒辦法確定信息的準確信，不過就算按方鴴績最差的一種方式算，那至也是與那位灰之王的學生齊平的水平。

  於是他們就定下這個績，只要戈藍德代表團方面不反對，那就一切太平。

  方鴴確實沒有反對的理由，他也不太在意這個。

  不過最讓方鴴意外的，還是帝國人派人來看了他一次——前來的是帝國雙子星，還有那位灰之王的學生，還有他曾見過幾面的崔希。帝國代表團竟然還沒離開塞爾瓦，這是他其中一個驚訝的要素。

  而另一個是，帝國雙子星中那個個子較高的——他隻記得雙子星之首的朱諾，但另一個實在記不得對方名字什麽了。他記得那家夥在進冬至之塔前就見過自己一面，而這一次對方又表現出一副言又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