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第三百六十七幕 帝國暴雨 II

  泰納瑞克注視著帝都的雨幕，作為安達索克叢林住民，蜥人對於雨並不陌生，驟雨通常延續整個長夏，對於叢林來說雨水既意味著新生，又意味著腐敗與垂朽。但帝國的雨與之不同，沉的雨幕籠罩著整座城市，綿延數日，雨水在傾斜的屋頂上匯聚流，沿著屋簷垂落，積水填滿了汙水坑，在街巷之間泛濫，令整座城市都汙濁不堪。

  它看著雨水順著自己皮甲拱起的弧度流下，繞開金屬扣釘，一旁的龍蜥族長老腰間懸掛的經卷都已，後者一手握著枯枝一樣的法杖，出爪子接住這雨水，似乎到這雨水膩膩令人不適。

  正如同帝國的氣質一般，表面的宏偉之下潛藏著鬱與陳朽。

  它回頭看了一眼泰納瑞克手中那個匣子。

  “聖已經收回，接下來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它說道，“我知道那位魔法皇帝和托金，和塔-赫斯達了聯盟，夜蜥人一族說不定也會加他的軍隊。”

  “但佔雨者早就預見了未來，大議會不得不面對叛徒，我們也必須提前準備一切。彗星已經降臨了，影的刀刃近了古神安達索克，我們必須提前喚醒它。”

  “你呢，眾星祝福的王子，白顱氏族將何去何從？”

  它回過頭，用細長的豎瞳注視著一旁的泰納瑞克。

  泰納瑞克看著一隻淹死的下水道老鼠，翻著鼓脹發白的肚皮從自己旁邊順流而過，“我會去艾音布克，見見我的人類兄弟。”

  “另一位眾星所祝福之人麽，也好。”

  ……

  聖王之廳一如既往的肅穆。

  它早已不複昔日皇家林蔭道17-3-1號那鴿子籠一般仄的景象，為了紀念奧述人學派的起源，後代煉金士們在一場大火的址上重建了這座建築。

  正如同帝國的一切一樣，大廳顯得恢弘而肅穆，穹頂深邃得如同星空——上面確實也繪出了繁星，那是煉金士們所仰視的星空，位於海之中所見的景象。

  工匠協會的總會長，那位走過了歷史的人正仰頭注視著這片星空。

  在許多的時之前，他曾經在一片蒼翠的輝之中見過同樣的景，在那裡他見到了深淵之下的景象，也見到了真理的模樣。

  他一隻手握著手杖，用杖尾輕輕敲擊著大理石地面。

  弗裡斯頓站立不語，大廳中也空無一人，聖王之廳在開賽之前一個禮拜就提前封鎖了，由於延期，而今這裡早已裝修完畢，只等待選手進駐那一天到來。

  大廳因而寂靜無聲，只剩下一聲接著一聲手杖敲擊地面的輕響。

  大廳外遠遠有雷鳴聲傳來。

  夏季的陣雨正在叩擊著整座城市。

  “亞約。”

  “會長先生，我在！”

  年輕人怎麽也沒想到今天自己會遇上這樣一位大人，但正好由他值守——何況那件事，與他還有些關系。

  “艾德和羅芬抵達艾音布克了麽？”

  “他們的班船應當正好是今天抵達，我看了下時間，那條船應當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到港了，就算遲上一些，也應當已經抵達艾音布克了。不止是他們，戈藍德代表團和帝國工坊代表團應當都在那船上。”

  弗裡斯頓收起手中的手杖，注視著穹頂的目閃爍著，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敲擊聲驟然一停。

  這位會長看了看不遠那位年輕人，“你應當認識那位來自考林—伊休裡安的龍之煉金士吧，和我一起去見見他。”

  “會長先生，我就來，”亞約有些寵若驚，“但等等我去收拾些東西，阿托克大師讓我離開之前記得將比賽場上用的帷幕收起來，雨下這麽大，他怕那些帷幕會。”

  年輕人急匆匆向大廳一邊跑去，忽然想起什麽，正好將那件東西一並帶上。

  然而事實上。

  戈藍德代表團和帝國工坊代表團乘坐的神號班船由於天氣的原因，遲到了近一個半鍾頭。當兩人離開工匠協會，乘上馬車前往空港時，這艘型龐大的客船才正在雨幕之中緩緩靠近碼頭。

  甲板可以看到所有人，帝國方面與考林人仍舊涇渭分明，冥立在兩個代表團之間將之隔開，擔心下面那些年輕人起了什麽衝突——年輕人氣方剛，兩個賽區之間又歷來有恩怨，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事實上氣氛還好，只是人人都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方鴴尤其如此。

  由於暴雨的原因，棧橋上人並不多，稀稀拉拉的幾個，拎著沉重的手提箱，正在等待通勤船——那些多半是艾音布克的煉金士，前往附近礦區之中去執勤的。

  羽、姬塔與萊拉也沒來接他，萊拉要負責照顧布麗塔，而羽和學者小姐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這些都是提前知會過他的，方鴴心中自然也不會有額外的期待。

  偌大一個艾音布克其實也就只剩下他們幾個人了，羅昊、箱子和帕帕拉爾人都在外面，正在前往帝都的途中，夜鶯小姐也帶著妮妮在亞培南德離開了。

  任務是他下達的，目的是為了調查三位天才之前的經歷，在高塔之中弗裡斯頓告訴了他不，其中就包括他們在諾茲匹茲分道揚鑣之後的事。

  他既然答應過對方，要去了解帝國究竟在執行什麽計劃，自然要履行承諾。

  梅伊也不在艾音布克。

  先一步離開了這座城市，應當是去執行騎士團的任務，然後要趕去和箱子他們會合，有這位可靠的士看著羅昊一行人，也才好讓他這位團長放心。

  七海旅團就這麽四散分離，下一次重聚至也得是兩三個月之後的事。

  希爾薇德他們還留在七海旅人號上，應該會晚一點到港，雖然船上還有天藍、金斯和妲利爾——前者僥幸逃了兄長的監視，又回到船上。雖然沒說緣由，但方鴴懷疑其中一多半原因是因為海爾希認為七海旅團能夠好約束這位鳶尾花的小公主。

  他大礙完全撒手不管了，實際上也管不住，方鴴這些日子以來沒聽說天藍和自己的兄長在艾音布克那些可歌可泣、鬥智鬥勇的故事，讓他深深地覺得——

  對方在七海旅團中已經非常收斂了，大概是托了靈小姐的福。

  換作是他，也寧願將天藍留在這裡。

  那位小公主甚至提議他向老哥收費。

  方鴴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有塔塔小姐控制著七海旅人號，縱使這場暴風雨來得再突然，那邊應當也用不上他心。

  他回頭看去，後只有仆小姐一人，謝塔拎著他的行李，這讓他在戈藍德代表團一行人中有些鶴立群，老實說方鴴有些頭痛——但冥士好像真認為他有些問題。

  而希爾薇德對此也笑地毫不反對，他也不是沒有抗議過，但抗議無效。

  謝塔完全不聽他的，的小姐給下了指令，那他就別指能到自己的行李，還好那裡面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和他煉金上的小玩意兒而已。

  一旁逍遙有些豔羨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家夥。”

  對方搖搖頭，團裡誰不知道那位艦務小姐是個絕人，但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麽看上這個木頭人的。

  要知道他們的這位龍之煉金士出名也就是這大半年的事。

  不過現在嘛，人人都認為那位艾伯特家的兒好眼。

  至於原住民不原住民，選召者不選召者的事，倒也沒有太多人在意。如果算上先行者之前的歷史，星門開啟了快有一個世紀之久，早些年間這還算是個新聞。

  但現下已經不算什麽了。

  逍遙第一個跳下舷梯，輕飄飄落在棧橋上，然後回頭向他們招了招手。

  他倒是不用參加後面的比賽了，當了個純粹的看客，無事一輕，現在完全是以一個遊客的心態重返這座鋼鐵建起的城市。

  方鴴沒有回這個活寶，他看到不人都看向後，仿佛那裡才是他們來的方向，有些人似乎對於銀之塔——樹海一行還有些意猶未盡，由於巨樹之丘代表團缺席原因，不人在比賽之中拿到的績都還算不錯。

  但方鴴知道，事實上正好相反，從亞培南德到四葉草平原的航線兜了一個大圈，銀之塔所在的方向其實並不在他們後，而在他們的側面，那裡穿過雨幕，相隔千裡。

  過去兩個月中發生的一切，在他看來好像是一個漫長的夢一樣。

  在那個夢中，他竟然經歷了七百年前三位天才曾經經歷的一切。

  他默默注視著那個方向。

  銀之塔同樣矗立於雨幕之下。

  “法瑞夫，法瑞夫。”

  法瑞夫看著那個學舌一樣的鸚鵡，在架子上枯燥地重複著自己的名字，就知道有人到了。

  他收起寫了一半的筆記，搖了一下桌面上的鈴鐺，門應聲打開了，仆人送進來一封信，“先生，陛下的信。”對方將那封雪白的信箋放在法瑞夫面前，上面正是哲理之印的徽記。

  阿圖什已經前往艾音布克，不知道有沒有見到那位會長，他知道那個人的份，與對方正在行的事，其可能到困的那些答案，但已經有了解答。

  第六和第二技路線同時出現了突破，那個年輕人如同從命運之中帶回了他們所等待的東西，凡人的未來不再是渾濁一片，它終於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但看到信上的哲理之印法瑞夫吃了一驚。

  陛下的親筆信？

  這一次又是什麽，又要調書卷騎士團？還是灰袍巫師？

  他看著仆人離開，才將那信平放在桌面上，拿出拆信刀，打開信，一縷漆黑的閃從他指尖與信紙接的地方升騰而起。

  法瑞夫看著信上的容，目閃，霍地從自己位置上站起，“什麽！”

  “黑軍已經型，陛下要調書卷騎士團，灰袍巫師也要參戰，”法瑞夫銀灰的眸子裡閃爍著震驚的芒，“帝國要向安達索克宣戰了，又一次雨林戰爭！？”

  雖然帝國總在戰爭，大大小小的戰火從未在帝國邊界上停息過。

  要麽是對瀚瑞那的娜迦一族，巨人，要麽是對山民，要麽是鎮部的暴。

  但漫長的歷史之中，帝國隻與蜥人真正開戰過四次，要麽慘勝，要麽慘敗，帝國實力強勁，但深雨林之中，叢林之民同樣強悍，擁有古老的底蘊。

  大議會雖然衰落了許多，但早在帝國建立之前，蜥人們就已經在安達索克的叢林之中建立自己的國度了。

  法瑞夫約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大議會的使節團不是剛剛才離開帝都麽，為什麽皇帝陛下直接選擇了最壞的一種可能。

  “不，不行。”他將手按在信上，搖搖頭。

  法瑞夫覺得自己有必要離開高塔一趟。

  去見見那位魔法皇帝，看看對方究竟想要幹什麽。

  ……

  蠟燭的火閃了一下。

  羽抬起頭來，現在其實已經很見到這樣的照明方式了，和星門另一邊的況類似，人們利用魔晶源照明，由於煉金的廣泛普及，魔法照明非常的廉價且安全。

  但米萊拉的聖殿之中絕魔法，倒不是說那位生命神對於煉金有什麽偏見，只不過是一種傳統，米萊拉的牧師們會盡量地去使用那些魔導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