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第三百七十一幕 帝國暴雨 VI

  ‘鬣狗’舒伯特吃力地將那空口袋拖地下室中，煞有介事仿佛裡面真有一個人一樣。他低沉地抱怨了一兩句，拍了拍手，轉過，就看到一個長袍拖拽在地上、手上浮著一本巨書、戴著眼鏡的正看著自己。

  他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後退一大步。但隨即反應過來，怒斥一聲：“你是誰？”

  只是舒伯特一張開口，便到嗓子眼發，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從嚨裡鑽出來。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大聲，竟從裡吐出幾隻茸茸的蜘蛛來。

  舒伯特嚇壞了，意識到自己中了對方惡毒的法，手忙腳想要去拔刀。可那隻手一點，他手中的刀刃便如滾燙一般，令他再也握不住‘當’一聲掉在地上。

  “‘鬣狗’舒伯特先生，”開口道，聲音涼涼的，有些發韌，“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輕舉妄，否則下一次掉在地上的，就無法保證只是你的刀了。伱知道巫師們喜歡用什麽惡毒的法折磨他們的對手麽？”

  舒伯特牙關打戰，厲荏地問：“你你你是那個博學者，你什麽時候跟上來的？”

  姬塔輕輕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外邊，卡了下殼，一時還沒想好自己接下來應當怎麽編下去，隻得略微低下頭道：“你隻用回答就可以了，你們將人送到這裡來，這下面就是大墓窖麽？這是歐力聖堂地下的什麽地方，七家族的人又在什麽地方舉行集會？”

  的聲音細聲細氣的，但在後者聽來卻有些尖銳的覺，帶著一種膩膩的冰冷。並且舒伯特親眼看到一團黑煙氣從姬塔後升起，當然那其實不過是正在張開的界域，帶著沉默與幻的作用。

  他眼中閃過一狠毒，反手從袖套中出一把尖利的匕首，用力在自己脖子上一抹。

  姬塔看著目呆滯站在自己面前的兄弟會殺手，什麽匕首，刀劍與蜘蛛都早已消失不見，甚至連那隻乾癟的口袋也隻留在屋中央，只剩下，與面前的敵人而已。

  魔導書漂浮在二人之間。

  學者小姐輕輕歎了口氣，結果到最後還是得用法來撬開對方的口，在臨場應對上還是欠缺了一些。

  “這裡是歐力聖堂下的大墓窖麽？”開口問。

  “是的。”舒伯特呆滯地答道。

  姬塔一連又問了幾個問題，並一一得到回答。

  手一點讓那兄弟會的殺手昏迷了過去，又對落在地上的口袋施了個小小的法。口袋活了過來，蠕著爬到對方邊，張開口子一點點將後者吞下，然後繩子如蛇一樣纏繞起來，靈活地在口子上系了個死結。

  默默做完這一切，學者小姐向外走去，大墓窖的地下四通八達，畢竟這兒建造之初的目的就是作為對抗黑暗大軍的要塞與地下工事，又為了防范巨人侵，甬道造得極為狹窄——

  但據說地——巨人的仆從與娜迦還是會從下水道之中攻，奧述人在這座地下工事之中與黑暗的生展開拉鋸戰，並一次次修複與擴建它，後來這裡就逐漸形了如今如同迷宮一樣的規模。

  牆上麻麻的墓窖之中停放的的確是巨人戰爭之中的犧牲者。這裡位於歐力聖堂的結界之下，故不可能發生亡靈複生這樣的事來，而盜墓者也不敢進此地，千年以降，時間在這地下的墓室之中猶如停滯一般。

  黑暗之中陳列著一又一的棺槨，墓仿佛一直延到視野的盡頭，空氣中彌漫著一灰塵的味道，畢竟縱使是歐力的牧師也不可能時時刻刻下來打掃這下面。

  每年會來這裡一次的只有七家族的魔導士們。

  姬塔逐漸靠近了其中一座大廳，很快也遇上了一些魔導士，先是穿著紅袍的，應當是艾森葛林家的人，停在不遠，聽這些佔星士們談，但只是一些貴族之間的葷笑話。

  學者小姐聽得面紅耳赤，隻好略過這些人繼續向前，又看到一些穿著褐長袍的魔導士，應當是變化之獾特裡芬克家的人，這些士沉默寡言，匆匆向前走去。

  變化學派的工作有些近似於煉金，都是改變質的質，只不過一個是暫時的，一個是永久的。特裡芬克家的魔導士也是七家族之中最務實的一派，他們隻熱衷於自與魔法。

  外界很聽到關於這些士的傳聞。

  姬塔知曉一些關於這些變化魔導士的特點，正好奇想要跟上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但正是這個時候，一陣奇特的靜引起的注意。

  確切的說，那是一陣低沉的戰栗，如同滾雷一般掠過天花板，那靜極短，頃刻之間就已消失不見。接著看到幾個穿著紫袍的魔導士匆匆從前面的通道之中講過：

  “又是卡爾萊耶的人，他們打算將這裡弄塌麽？”

  “那條蛇是魔導書的守護者，卡爾萊耶的人已經快製不住它了。”

  “本就不該讓卡爾萊耶的人來，那幫老毒蛇與我們不是一條心。”

  “關鍵的是魔導書，何況我們還要借助於毒蛇之眼。”

  姬塔在暗看著那些人匆匆行過，“霍克家的魔導士，他們怎麽會在這裡？”心下一怔，聽著這些人之間的對話，下意識抬步跟了上去。

  而今整個帝國都知道霍克家族遭逢大變，霍克公爵的座艦在亞培南德遇襲墜毀，而今生死未卜，那背後肯定不僅僅是遇上空盜或者邪教徒那麽簡單。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自顧不暇，沒曾想對方的魔導士竟然也會出現在這場集會之中，而且那些人看起來並不是十分憂慮的樣子。

  他們口中所稱的卡爾萊耶即是七家族之中最神的那一個，心靈之蛇卡爾萊耶-德拉卡，帝國人稱之為毒蛇，正因為控類法擅長玩弄人心，不僅僅是在旁人看來，在七魔導士家族部一般人也不願意與這些心靈法的掌控者打道。

  七魔導士家族掌握的五本魔導書中，其中一本就位於心靈士們手中，只是那本魔導書沒有主人。

  帝國有七本魔導書，但只有六個博學者，正是因此。

  姬塔對於卡爾萊耶並不關心，對這個神的家族也了解不多，但卻對毒蛇之眼起了好奇，方才向‘鬣狗’舒伯特的詢問當中，對方提到七魔導士家族的魔導士們會舉行一個儀式。

  魔導士們進行儀式法沒什麽好奇怪的，七賢議會一年中在地下進行這個集會其中有一大半的緣由就是為了進行幾個儀式法，其中最重要的是預言儀式。

  事實上，帝國七個世紀之前的大預言就是在一個類似的儀式中得出的。

  當然，那個大預言是來自於星與月議會的佔星士們共襄盛會的結果，當時整個帝國最知名的那些佔星士們那位魔法皇帝所邀，匯聚於帝國宮廷之中。

  甚至有來自於辛塔安之外的佔星士，也參與了那場集會，並且聯手見證那個預言。佔星士們在數個世紀漫長的歷史當中留下了許多預言，不僅僅是凡人，古達索克的佔雨者祭祀們也類似。

  不過‘鬣狗’舒伯特在言語之中反覆提及了毒蛇之眼，這引起了姬塔的注意，區一個兄弟會殺手自然不了解魔導士們的奇，對方大約也只是聽過而已。

  要進一步再問那究竟是什麽，以及有什麽作用，舒伯特卻答不上來。

  而今這些咒師們再一次提到卡爾萊耶，學者小姐自然升起好奇心，何況對這些霍克家族的魔導士本就有充足的理由跟上去，對方出現在這裡，這已經足夠奇怪的。

  隻沒想到隨著那個方向追下去，其後是一條無比漫長的漆黑甬道，路程長得令姬塔都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已經走出了歐力聖堂的區域，而所追蹤的目標也失了蹤影。

  對方走得比想象中還快一些，要不是這一路過來沒遇上什麽岔路，幾乎要以為自己已經跟丟了。

  但正怎麽想法，一道分岔路口就出現在前方，那條走廊與所前來的這一條垂直，形T字形，從左往右，學者小姐指尖升起芒，但微也照不出走廊的盡頭。

  兩邊視線都消失在茫茫無盡的影之中。

  姬塔皺起眉頭來，翻開書頁，輕輕誦了一句，一道白茫茫的幽靈從地下升起。那既無面孔五的幽靈漂浮在面前，學者小姐開口問了一句：“我應當去哪邊？”

  幽靈停了片刻，隨即向一個方向飄去。

  姬塔猶豫了一下，這個幽靈就是傳說中安吉列斯國王所遇上的那個，在北方戰爭中他和他的騎士曾經在黑森林之中迷路，但為一位神的幽靈引著他們走出那座由樹邪惡魔法所構的迷宮。

  那也是北方帝國立的轉折一戰，是帝國人耳能詳的故事之一。但在這裡召喚出的這個幽靈只是故事中虛構出的存在，其實本質上，更類似於一個預言法。

  而預言法的問題在於，命運有時候會曲解人心，正如佔星士們所言，正確的未來但不一定是最好的那一個，他們只是從中找出答案，但答案有時候並不代表一切。

  本來應當問：“那些人去了什麽方向。”

  越是明確的問題，預言法發揮的作用就越明顯，可這一次要追蹤的人是一幫魔導士，而不是對魔法一竅不通的兄弟會殺手。

  何況那些還是咒文系的魔導士，最擅長應法，只要以太的聯系一旦施加於對方上，對方就可以立刻應到有人正在後面用法追蹤他們。

  不過姬塔也只是稍有猶豫而已，看著幽靈消失的方向，很快就跟了上去。

  那條走廊中空無一人，黑暗中只剩下沙沙的腳步聲而已。姬塔又用一個小法消弭了自己的腳步，於無聲之中走了一陣之後，才到自己進了一小間房間之。

  這一次沒有再施展照明法。

  冥冥中到房間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向前走了兩步，才看到前面竟然立著一座雕像——那是一位，雙手合十立於一片荊棘叢中，而連那些荊棘也是石刻而，連上面的倒刺也致可見。

  荊棘纏正繞著象征著死亡之生長，那些骷髏的眼中一邊爬出毒蛇，另一邊生長著帶刺的薔薇，的雕像就位於這些生死之間的象征中央，閉雙眼，長發一直垂到地板上。

  學者小姐忍不住出手，的雕像合十的雙手上，指尖回應來冰冷的。

  認得眼前這一幕。

  在方鴴從大公主魯伯特手上得到的那本手抄筆記上，其中一頁頁正是此刻所見的景象，只是頁之中所畫的神莫測，而面前的這座雕像上卻充滿了神聖的氣息。

  讓心中微微有些意外的是。

  在伊斯塔尼亞拿到的筆記上的事，怎麽會出現在這裡？在辛塔安，在帝國境？

  姬塔皺起眉頭，這種神聖的氣息背後說明這座雕像可能是這座神龕的一部分，但在的認知當中從未聽過這樣一位神祇。

  是影之中的生命與死亡麽？

  不久之前倒是聽過那位艾梅雅的孿生妹妹，林中之影士，可那位影士據說長得極肖艾梅雅士，只是兩者一為生，一為死，在形象與裝束上略有一些不同罷了。

  林中之影的神據說極出現在世人面前，以至於有些艾梅雅的信徒甚至認為和森林士正是一人，森林之中有萬滋長，但也有冬日的肅殺與凋敝，兩者本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