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鴴也並未抬頭。

  因為對於比賽而言，才剛剛進行了一半，甚至於他而言還不到一半。

  弗裡斯頓剛開口想問，但忽然之間又收回了到了邊的話，因為他看到方鴴豎起一塊板子，拿起筆在上面寫下一行行式子，最後在那些式子下面畫出一個無比複雜的法陣。

  “艾德這是……”

  靈魂指紋眼尖一眼看到了那些式子中最關鍵的那部分，縱使不是最傑出的那一類煉金士，但也看懂了那些式子的含義，因為它是如此清晰，明了與妙。

  許多人都停了下來，不遠的朱諾乾脆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抱著雙手向這個方向看來，在他後的格歐吉芬也與之一致，參賽選手們一個接一個地停了下來。

  他們多已經察覺到，這場比賽已經超出了其原有的意義。

  他們原本正在進行的，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價值。

  從那個最高的位置往下，其余的多黯然失，那些人多是有幾分驕傲之人，他們乾脆地停了下來。

  方鴴卻將那塊板子支起來，向弗裡斯頓開口道：

  “這裡面有我得自前人的贈，也有我自己提煉的思路，我將的步驟寫下，裡面許多不的地方，但我也不介意人們一一參詳。它已經寫明了通向最終階梯的道路，無論是沿著那條道路走下去，還是沿著我不的設計走下去，都可以得到最終的答案。”

  “這一切所欠缺的，在我看來不過是時間而已——”

  “你要將它在協會中記錄下來？”弗裡斯頓深深地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你確定？”

  “我沒那個功夫，”方鴴答道，“我要繼續進行比賽。”

  “比賽已經——”

  弗裡斯頓回頭看向其他人，年輕的參賽選手們無一反對。

  “不，”方鴴卻看著他，徑自搖了搖頭，“會長先生，比賽才剛剛開始。”

  這位會長微微一怔。

  然後他就看到，方鴴將手放在那臺塔式魔導爐上，接下來的工作非常簡單，它甚至遠遠比不上那枚水晶所誕生的意義，有些工作在他看來十分眼，因為早在幾個世紀之前，他就見過自己的‘老朋友’的設計。

  那些設計其實放在那個時代，已經十分。

  而事實上對於方鴴來說，組裝這一臺魔導爐自然遠比不上構造α水晶那麽練，他也只是在樹海空間之中複現過一次而已，但磕磕的組裝本並無改於這臺魔導爐本的價值。

  他一點點將塔式魔導爐拆開，更改其中的回路，構築柵網，增加設計圖上所沒有的那一部分，將每一個零件塑造形，然後組裝上去。

  最後所完的無屬魔導爐每一個部分都功能明確，不需要解說，弗裡斯頓也能看得明白其原理。

  畢竟無屬魔導爐本並不複雜，它原本所欠缺的也只是最核心的那一部分而已。

  但那一部分。

  而今已有答案。

  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刻鍾，方鴴便已將輕輕那臺塔式魔導爐推至這位會長面前，抬起頭來，輕輕開口道：“這正是塔式魔導爐的真正方向，帝國想要尋找的東西。”

  外圍不高階煉金士正分開人群想要進來，一睹其容。

  大廳外傳來一陣，不可思議的竊竊私語正在掠過人群，大煉金士來了，阿瑪施特大煉金士在外面。人們低聲驚呼著，人群自分開一條小徑，外面的人正在匆匆走進來。

  而方鴴看著面前的工匠會長，再次開口：“只是這個答案多有些南轅北轍……”

  “什麽意思？”看著這個年，弗裡斯頓頭一次產生了困的神。

  “艾德在幹什麽？”

  木藍急得快要跳起來了，下意識看向團裡的兩位領隊，卻發現冥正擋在所有人面前。“艾德和我說過了，”這位構裝王道，“這只是他和帝國人之間的事，如果他的答案準確無誤，你們沒有必要去阻止他。”

  看向靈魂指紋。

  靈魂指紋艱難地點點頭，“我看不太明白，但艾德出的東西應該比其他人完度要高得多……就算他對那位會長大人有些不太禮貌，但帝國方面應當不至於剝奪他的績。”

  十分困地說道：“艾德他究竟怎麽了，為什麽要那麽和那位會長說話？”

  “我也不知道。”

  冥搖搖頭。

  木藍看著這位構裝王，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方鴴向觀眾席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僅僅只看到了冥，也看到了那個方向艦務小姐，希爾薇德的目仍舊明亮，遙遙向他輕輕頷首，只是眼神中略微有一擔憂。

  方鴴心下愧疚，但並沒說太多，甚至也沒回答弗裡斯頓的提問，隻轉過去。此刻人群正起來，在人牆齊齊左右分開之後，一群人擁簇著那位大煉金士出現在了那個方向。

  阿瑪施特步大廳，其矍鑠的目第一時間便鎖定了弗裡斯頓面前的那臺塔式魔導爐，開口問道：

  “這就是它真正的樣子？”

  “弗裡斯頓，這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他又看向方鴴。

  但方鴴充耳不聞，他早已見過這位大煉金士，也毫不以對方崇高的份而在心中產生任何漣漪，他隻記得起帝國人的固執己見與傲慢，他那時所見的煉金聖地也不過如此。

  他只看著那位會長大人，仿佛整個大廳之中只剩下對方而已，一如在那高塔之中。在對方的注視之下，方鴴從工作臺上拿起一塊塔卡-科卡的星水晶。

  蜥人又將之稱之為眾星碎片，起先他與工作人員流之時，就讓對方一並拿來了這件材料，這種水晶其實並不是什麽罕見礦，何況在聖王之選上，奧述人往往會提供一些珍貴的庫藏。

  弗裡斯頓看到那枚水晶時眉一跳。

  作為靈魂學派的創始人，他自然明白那是什麽，沒有什麽比一枚星水晶更好為靈魂的容，許多魔導士甚至將這種水晶稱之為靈魂石。

  事實上此刻羅芬也正拿著這麽一枚水晶，與其他所有人都不同，只有這個年輕人仍未停下手上的工作，直到他無意間抬起頭，向方鴴的方向投去一瞥。

  而這一瞥，便讓他再無法移開目。

  方鴴將一縷芒置那水晶之中。

  水晶之中仿佛星輝初生，綻放出無比麗的華，那蒼翠的如同星辰一般耀眼，它在其中構築出智慧、記憶與認知最原本的形態。

  那雖然只是一個雛形，但弗裡斯頓心中已經揚起波濤，那是塑造靈魂的方法，他自然再清楚不過，因為那本就是他的一本事，但是是誰教給對方的？

  “你……”

  弗裡斯頓想要開口，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而大廳之中更是一片死寂，煉金士們面面相覷，他們大致看得出來是這應當是靈魂學派的東西，但對方不是已經選擇了塔式魔導爐這個題目麽？

  雖然聖王之選的歷史上從來沒說過不可以同時完兩個題目，但絕大多數人不會乾這麽毫無意義的事，何況靈魂學派即便是在帝國煉金士部也並不是那麽人認可的路線。

  有些人甚至認為這位龍之煉金士這麽乾或許只是在炫技，或者說是在討好這位工匠會長，世人皆知這位會長大人對於靈魂學派有一種異乎尋常的看法與觀點。

  不過方鴴倒是清楚，並不僅僅是看法與觀點這麽簡單，而是自己面前的此人正是靈魂學派的創世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算得上是對方的學生。

  但他並不是在祈求對方讚許，事實上周圍的人從弗裡斯頓面上變幻的神也看得出這一點，那位會長先生臉上竟然出現了震驚的神態，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之。

  但在場大多數人都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們中要麽是不了解靈魂學派，要麽便是了解得不那麽深，他們有些人或許認得出那是星水晶，但絕大部分人甚至連方鴴在水晶之中幹了什麽也分辨不出來。

  要是有於此道的魔導士在此，說不定反而能說個大概。

  在整個聖王之廳，其實也只有兩個人看懂了這一幕。

  一個是弗裡斯頓。

  另一個則是完全怔在那裡的羅芬。

  而在聖王之廳外，在觀看著這場比賽實時直播的人中，還有一人也看明白——在那虛浮的幕之前，被世人稱之為灰之王的那個青年正一臉淡然地看著這一幕，輕輕揚起眉。

  而大廳之中，有人看不懂這一幕，但卻看明白了發生了什麽。那個一直藏在人群背後的人，目在方鴴與弗裡斯頓之間遊弋不定，然後一轉狂奔出了大廳——

  方鴴手上的水晶中，正在一點點熄滅，最後化為一片黑暗。

  漆黑如墨的水晶停在他的手心中。

  他曾經見過這枚水晶。

  在妮妮誕生的那一刻。

  弗裡斯頓看著那枚水晶，眉先皺一團，甚至無法松開。這位會長大人的臉甚至都有些扭曲，他咬著牙關，腮幫子微微鼓起，額頭上甚至綻起一條條青筋：

  “這……不可能！”

  “這是……”

  “這……”

  方鴴答道：“這是星輝熄滅之後的世界，令靈魂駐留於此的本質，與影人並沒有什麽不同。他早就得出了答案，其實不過是借我之口，告訴另一個你而已。”

  他一字一頓：“會長先生。”

  那是在高塔之中他所見過的一切，那位天才讓他看到的答案。

  他終於想到了如何複現的辦法，並下定決心，在這場比賽上將其展。仿佛是越了歲月與時的壁障，兩個同樣的靈魂在面對面的質問，那條道路真的的通向正確的答案麽？

  “會長先生，”方鴴道，“我已經證明了，那條路是走不通的。”

  弗裡斯頓言又止，他一時難以接這樣的現實，竟然後退了幾步。

  但周圍看不懂的人中已有人厲聲斥問道：“大煉金士阿瑪施特先生正在向你問話，年輕人，你充耳不聞麽？就算你在煉金上有再傑出的天賦，但豈能不備基本的禮儀，就算你走到這裡，聖王之廳也可以剝奪你的資格！”

  方鴴這才回過頭去。

  他也不再言語，也不需要言語，他不清楚帝國人會作何反應，是改弦更張，還是令他低頭呢？

  不過所幸，他都已經作好了準備。

  他回頭看清了呵斥自己的那人，其實不過是看清了站在那裡的大煉金士阿瑪施特，那個年邁的老人，至於對方邊站著的那些人，他都一一無視了。

  歷史上總會有那些聲厲茬的跳梁小醜，但煉金的長河之中沒有他們分毫的位置。倒是這位老人會在奧述人的歷史上留下深刻的一筆，對方究竟是如何看到這一切的改變呢？

  阿瑪施特正用深邃的目看著他，一言不發。

  而又有一群人衝進了大廳之中，那是一批渾上下披著嚴嚴實實甲胄的騎士與近衛，一個人走在他們前面，分開人群向方鴴一指，厲聲道：

  “就是他，在聖王之廳的大賽之上使用忌的煉金，”那個年輕人用尖銳的聲音向衛兵們下令道：“有理由懷疑他與黑暗生靈有染，抓住他！”

  忌之。

  方鴴看向一側的弗裡斯頓，心中竟然沒有太多驚訝，竟然還是這個理由。

  他忽然之間想起了彌雅小姐與自己講過的，聖約山的故事。

  但弗裡斯頓臉上卻出驚怒的神，他正看向那個年輕人，“混蛋，你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聖王之廳的大賽上有沒有我還不清楚，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的話多讓方鴴一怔，他原本還以為這正是這位會長的意思，但現在想來確實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些衛兵怎麽來得如此之快？

  他不由看向一旁的阿瑪施特，但那位大煉金士也是皺著眉頭一副沉思的模樣。

  弗裡斯頓怒發衝冠，向衛兵一揮手道：“這裡是工匠協會，你們給我滾出去！”

  可那年輕人不慌不忙，從袖中拿出一紙喻令：“這是陛下的手令，弗裡斯頓會長，陛下早就明一切，銀盔騎士聽令——將他拿下！”

  “陛下？”

  弗裡斯頓一陣，臉上的神變幻不定，他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麽，抬起頭來，“七魔導士家族？”

  而這一刻，一旁的大煉金士阿瑪施特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弗裡斯頓會長，剛才他所使用的煉金的確非我們尋常所見，我可否檢查那枚水晶，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麽分？”

  弗裡斯頓的聲音一滯。

  “把水晶給我，”他回頭看向方鴴，低聲道：“我送你離開這個地方。”

  但方鴴握著那水晶，對他搖了搖頭。

  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得到帝國的態度，雖然這位會長先生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但他其實已經從那些銀盔騎士的出現之中得到了答案。

  若他無名無分地離開這個地方，那麽他在這場大賽上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帝國人聲稱他與邪教徒有染，他豈能自己坐實了這個汙蔑？

  方鴴看向一旁的冥士，。

  冥果然正分開人群，走上前來，只是這位士看向方鴴的目都像要冒火了一樣——所以，這—就—是—你—所—說—的—技——分—歧？

  這位構裝王好歹沒咬碎一口牙，忍住了走上前來給方鴴邦邦兩拳的衝。

  只是來到人群之前，先攔住了那些帝國騎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