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導士一邊看向方鴴等人。
見方鴴輕輕點了點頭,才繼續說下去:“他們說不定能幫你找回姐姐,還有你父母。”
達妮埃爾卻搖搖頭:“我的眼睛,是神給予我的,現在我將它還給神大人,這本是應當的。不必為發生在我上的事而到悲傷啊,艾黎爾,這一切本是神大人的恩許——”
“就像是姐姐,媽媽與爸爸,如果他們真的沒能回來,也只是回到神大人的懷抱而已,這一切都是注定的,”達妮埃爾道,“是我們一族的宿命。但艾黎爾,你們能回來,我真的很高興。”
伊恩向方鴴一行人解釋,‘艾黎爾’在原住民的話語中其實是聖選者之意,但他們並不會使用這個稱謂來代指每一個選召者,那是一個相當親的稱呼。
達妮埃爾似乎真為伊恩三人的回歸而到由衷的開心,正扯著金盞花的手在一旁低聲詢問著,並不時向方鴴等人投來一瞥。
金盞花很快將帶了過來。
又又害怕地看著方鴴,低頭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禮:“神使大人。”
“島民們認定你們是神大人選出的使節,”魔導士歎了口氣,看向他無奈道:“非要我帶來見見你。”
方鴴哭笑不得,隻好送了對方一件紀念品。他手頭其實也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最後找出一件自己改造過的發條妖,算是獨一無二。
達妮埃爾十分驚喜地收下禮,很快帶著它回去向其他炫耀了,引起一陣陣驚歎聲。
整個篝火晚會都在這樣的氛圍下度過,正如麗莎所料,他們和島民們其實並沒有什麽實質的接,落後與蒙昧令原住民們與他們之間產生了一層隔閡。
除了達妮埃爾之外,原住民都不太敢接近他們,畢竟他們是奧黛莎神的神使,無論是引下震怒,還是引起‘大人’的關注,都不是他們承得起的。
但選召者們則沒這個認知,互相了解之後,雙方很快就拉近了關系。方鴴也了解到,島上的選召者大多是來自於第二賽區,部分來自於第四賽區與外海。
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來自於第一賽區和第三賽區的選擇,看起來那些傳送門並非是偶然的,而是有一定選擇。
選召者們也向方鴴一行人介紹了島上的況,無論是中央山脈部,與外圍地區,包括奧特裡克城一帶,還有失在外的那幾座村落,與娜迦一族上島之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雖然伊恩三人也和他們講過這一切,但從不同的視角聽來又有不同的收獲。
不過那些際活大致分幾個圈子,帕帕拉人、箱子兩人最歡迎,與其他人打一片。梅伊也有幾個好奇者,有來自羅塔奧的選手認出了古訓騎士團的出,圍著問東問西。
騎士小姐雖然不擅際,但也認真地回答著別人的問題。
麗莎倒是在不同的圈子裡遊刃有余,看得出來從一開始就認識了不人,許多人都向夜鶯小姐打招呼,向詢問關於七海旅團一行的問題。
仿佛這位夜鶯小姐,才是那個七海旅團的代言人一樣。
方鴴甚至看到崔希也在打聽報,對方表現得第一次與他們相見時那桀驁不馴的樣子截然不同,在不同的人群之中表現出相當的謹慎與認真,正仔細試探著每一個話語。
然而他自己實在忙不來這個,偶爾有人找上門來也說不了兩句就冷場,直惹得一旁的希爾薇德忍不住掩口直笑。
所有人似乎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反而是他這個團長在一旁顯得格格不,篝火邊只剩下兩個孤單的影子,他,與一旁的希爾薇德。
木柴在火焰之中劈啪作響,燒灼著無聲的寂夜。
分開的人群那一刻仿佛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貴族千金在一旁默默看著自己的船長,問道:“我們的團長大人,在擔心什麽嗎?”
“我……”方鴴搖了搖頭:“其實也談不上。”
“船長大人不妨與自己的艦務分一下,”希爾薇德認真道,“讓我猜猜看,是羽的事麽?”
方鴴有些意外地看著對方。
希爾薇德莞爾:“船長大人真以為大家沒發現麽,再說男人們的心事可瞞不過枕邊人,但艾德真認為那是自己的責任麽?”
方鴴輕輕搖了搖頭,他還沒那麽脆弱。
“……希爾薇德,其實我真正擔心的是謝塔小姐。”
帝國的劇變,匯流的線索皆歸向七百年前三個天才上,在坎帕,阿德妮帶來了關於傑德拉姆產的下落。
而今,在這座島上他們又見到了一個與謝塔同名的神,還接到了如此詭異的一個任務線,甚至可能與整個艾塔黎亞的命運,第三世界的門扉息息相關。
那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條線,牽引著這個古老人類帝國的命運,而那些紛的線頭又都流匯向二十年前所發生的種種,萊拉,奧黛,原型機。
他已察覺到這背後一定藏著一個巨大的,而這個的一端正引向團隊中的仆小姐。而謝塔在奧特裡克城,還有在神奧黛面前的表現皆絕算不上是正常——
但謝塔絕不會欺騙希爾薇德,而如果連有仆小姐都不清楚的緣由在其中呢,二十年前——傑德·拉姆,艾什爵士與那位海盜王威廉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
七魔導士家族,與導致林恩家族覆滅的真正緣由又究竟是什麽?
至萊拉的存在,就證明了昔日的真相絕非表現出的那麽簡單。
而今羽與萊拉至今下落不明,也讓他心頭蒙上一層霾。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到有些不安,份的變化早已化為重重責任,在他的肩頭上,令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將七海旅團帶向歧途。
但留下來是每一個人的決定,他們也不太可能對一個世界任務線視而不見,可那一切要是是錯的呢?方鴴知道自己不應當舉棋不定,那也不符合他的風格。
可他還是忍不住會去考量。
希爾薇德聞言看向不遠的仆小姐,眸子裡也閃過一擔憂,兩人雖然名為主仆,但實際上深比姐妹。
可想了一下道:“謝塔從小其實就是如此,心中有什麽話不會輕易對外人說,即便包括我也是一樣。”
“但我知道,其實並不像外在表現出的那麽堅強與冷漠,對自己的出一直懷有芥,很清楚自己與普通人的不同,我也很清楚,因此我從不會在外人面前提起這個。”
希爾薇德看向遠。
“我希能自己走出來,其實與我們一般無異,無論是想法,舉止,還是。只要我不說,沒有任何人會認為是人造,不是麽?其實縱使是我們自,偶爾也一樣會對自己產生懷疑。”
“後來我們遇上了萊拉小姐,”希爾薇德道,“船長大人,你認為萊拉小姐不是人類麽?”
方鴴搖搖頭。
“所以正是如此,”希爾薇德道:“船長大人或許不必太過擔心,眼下的一切對來說說不定是一個契機,謝塔或許對這裡真的很悉,而這裡的一切說不定與的出有關。”
話鋒一轉:“其實自從羽失蹤以來,船長大人就一直裝著心事,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或多或也看得出來。天藍也和我說過不止一次,所以雖然一直都擔心羽,但從來沒在你面前表現出來過。”
方鴴楞了一下,意外地抬起頭來,沒想到詩人小姐還有這樣一回事。
希爾薇德輕聲道:“所以船長大人明白了麽,七海旅團是特別的,每一個人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麽,大家決定留下,就是將信任到你手中。我們也不止經歷過一次危機,但沒有人離開,並不是因為我們每一次都相信能夠功,只不過作好了絕不後悔的準備。”
停了一下:“僅此而已。”
“這其實是姬塔讓我轉告給你的話,”艦務小姐用手指撥了一下垂下的發,在火中閃閃發,“何況羽那邊不還沒有壞消息傳回來麽,他和阿萊莎在一起,那位龍後大人一定有自己的辦法。”
方鴴輕輕點了點頭。
他思索了一會,又看向希爾薇德:“那你呢?”
艦務小姐披著一條長長的披肩,坐在篝火一旁,並攏了雙,用一條長將之蓋住,當注意到方鴴的目落在自己臉上,才問道:“我怎麽了?”
那彎彎的細長的眉下,湖水一樣的眸子裡映著跳的火焰。
“我是說下午的事,彌雅小姐說的那些……你沒事嗎?”
希爾薇德一怔,才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麽,地一笑道:“沒關系。”
側頭去看著那篝火,開口道:“當然,我並不會坦率地說自己已經毫無芥,畢竟誰也沒辦法真正放下那一切,我踏上這旅程正是為了尋找父親的下落。”
“但至,”希爾薇德淺淺一笑,看著他:“我們已經可以看到它了。”
貴族千金長出了一口氣:“世人皆說我是艾伯特家的長,我自然也得承擔起那份勇氣,其實我也想過父親會在暴風雨之中遇難,那是踏上這條路的人最終的歸屬,這並不意外,而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同樣如是。”
方鴴聽出話語之中的決絕,卻並未反駁。踏上風浪的人,又豈會沒有這個覺悟,但最終的結果或許並不重要,因為在那之前,他也會在那裡。
無論那路有多麽漫長。
“父親,其實並不希我追隨他的道路,”希爾薇德又道:“因為海上的風浪太大,對於孩子來說過於艱辛——他不止一次這麽對我說過。他希我可以留在王國,讓他為我遮風擋雨,留在那安靜與平和的港灣之中——”
篝火炸出火花。
希爾薇德說下去,“但那一切不過是虛妄的表象,我從來都明白,我是父親的兒,我不得不肩負起那些責任。就算我不那麽去做,背後的那些力量也會推我如此——”
“國王的政局變化,與我父親有關系的人紛紛獄,那位夫人的死,更是讓我意識到了這一切。船長大人,您的艦務小姐其實從不弱,也不會怯懦,膽大包天,敢於為了自己的目的去掀翻一切。”
用清澈的目看著方鴴:“我一直都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何方,而哪些人又最終會留在我邊,就算是與船長大人的相遇,其實也只是計劃的一環。”
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很壞:“對不起,其實我很自私,可我一點也不後悔,將艾德卷進這場事端之中。”
那火苗搖曳著,照應著艦務小姐的側臉。
猶如纖細的藤蔓攀上大樹,修長的手指與之纏,輕聲答道:“但作為報答,我會陪船長大人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還沒有厭倦,我就永遠是您的艦務小姐。”
方鴴啞口無言。
因為他還從未聽過那麽直白的話,那沉默不言的偽裝皆在一刻灼燒殆盡,讓他又變回了那個大男孩一樣的手足無措。
但艦務小姐,卻喜歡他這個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