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鴴之前為羅昊、妲利爾改造了兩臺海妖構裝,他自己所使用的海妖構裝自然也進行過改造,畢竟相對於其他職業的海妖型構裝的複雜構造,符合戰鬥工匠自需求的海妖構裝則要簡單得多。
他用極的時間便改造了五臺,其中兩臺在崔希上,剩下三臺則在這裡。而由敏米爾所見到的這些被召喚出來的奇特的構裝,事實上正是經過方鴴改造之後的海妖構裝。
不過那對後者來說區別其實不大,外界關於方鴴的海妖構裝的信息極,它隻短暫地在伊斯使用過,不過那時由於過於不很快又被封存起來。
其後再一次登場是在銀之塔的幻境中,但幻境之中的海妖構裝與它的原型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戰鬥職業的選召者一般也不會關注工匠的大陸聯賽,銀之塔幻境之中的比拚更不值得用於現實世界之中的參考。
方鴴打了響指,在他指令下三臺海妖構裝每一條須的端點皆開始發,描繪出事先儲存在眾星裝置中的、不形態的符文——那些是努林時代以來最古老的、富有魔力的字節。
現代煉金將之拆解,再利用魔導裝重新賦與其神的力量,但事實上,它們的原本的形態是如此的:
‘Eaan’是地,是構堅固軀殼的必要結構。
‘Gar'y’是風,是蓋伊法則的靈魂,輕盈飛行的必要條件。
再加上‘形’的塑造,‘火焰’的洗禮,以及最重要的——‘凝結’出‘核心’。
‘核心’就是水晶,是魔導技藝的靈魂,於是敏米爾看到地面在波,黑暗中的街面化一池瀝青,每一塊磚石都正從瀝青池中析出,騰空飛起,化一團泥沙。
泥沙又聚合形一個大致的形狀,長出外殼,出羽翼,烈焰在其中灼燒,在一閃即逝的金紅中凝聚出水晶一般的核心,殘存的魔力又匯水晶深。
方鴴手掌向上輕輕一托。
那像是一場逆轉的雨點。
點點滴滴從地面上升起,爭先恐後地,重回空中。
塔塔小姐指了指它們,在的視野中猶如有一縷縷銀的線正將之聯系,依次點亮半空的星群,並賦予它們靈魂,讓它們活過來,將璀璨的投於沉沉的眸子裡。
方鴴到那一刻無數個端點與自己相連,剎那之間將他對外界的知升上一個更高的維度,就如同在世界之外注視著這個世界,但那種覺並不好,沒有工匠能在一剎那之間理如此之多的信息——
縱使是他也不能。
好在龍騎士系統立刻梳理了這些信息,理能力接管了計算力的需求,方鴴到自己的視野又從天堂跌回人間,忍不住一陣恍惚,他看向漫天的銀星,仿佛只要隨自己心念一它們就會四散飛去。
塔塔看向他:“給我吧,騎士先生。”
輕輕一揮手,半數的銀星從方鴴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方鴴點點頭,拉下魔導爐上一側的拉桿,讓翠鳥式的魔導爐構架進穩定超載的狀態,嵌口之中的魔力水晶驟然變得明亮,儀表上的計數也在迅速下降。
但敏米爾並不能看到龍魂小姐,他只能方鴴的魔導爐進了超載狀態,那漫天的‘星辰’在他指令下飛散而去,消失在黑暗的源頭,飛向那片廢墟之中。
他手中元素應儀上出現了生的一幕,如同一個沙,塵沙紛紛落下,在其後留下一個龐大複雜的迷宮的地圖,只在地圖的前緣,那些閃爍的沙塵不斷消失。
但在海妖構裝的指令下,很快又一片雨點升起,飛上半空,那片沙塵再度亮起,地圖的推進再一次變快。
如此反覆,一片片‘雨滴’升上天空,敏米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一陣子終於反應過來要拿出記錄水晶拍下這一幕,心中的駭然難以言喻,那一刻隻產生了一個念頭:
一定要將這一幕記錄下來告知旁人。
方鴴回頭看了這個方向一眼,敏米爾嚇了一跳下意識用手遮住自己的記錄水晶。“不要把我拍進去。”方鴴道。
敏米爾一怔,但立刻點點頭,馬上又問道:“你不介意?”
方鴴搖了搖頭,終究七海旅人號上的每一個人都會用上這門技,暴在外界的目下也是早晚的事,他也犯不著多此一舉藏著掖著,白費功夫。
何況他早就將創生的公開了。
敏米爾神中閃過一意外,不由放下手中的記錄水晶,“FOX,冥和其他幾個人在第二世界組建了一個技分俱樂部,後來包括奧丁一些人也參與其中,沒想到你還沒到第二世界,就有這種想法了。”
“這是我的老師教我的,”方鴴答道:“另外冥姐,奧丁他們也教導過我。”
“你的老師?”
“你不認識他,”方鴴搖頭,“他很早就退役了。”
“那曾經他一定很出名,因為大多數人都眼界所限,往往不能認識到這一點……其實選召者之間的關系並不像是外界所想的那樣……我們,”敏米爾忽然搖搖頭,“算了,前往第二世界之後你就明白了……”
方鴴看向他,沒想到一位帝國治下第一賽區的銀之階會有這樣的看法,就他所接到的,還以為所屬於聯盟的一方的人從來不乾人事。
“那你還要繼續拍嗎?”他問。
“當然,”敏米爾答道,“這對你也有好,讓其他人不對你的實力產生誤判,以後你會明白的。”
兩人不再言語,只是過了一會兒,方鴴忽然開口:“我好像看到帝國人了。”
他向那個方向抬起頭。
被簡單構造出來的發條妖並不備視覺能力,但仍舊可以通過魔力對外界產生知,否則它們也不備被縱的余地,當黑暗中一縷黯淡的芒從半空中浮過時,敏銳察覺到了氣息的變化。
“那個方向有東西,指揮閣下。”
一名執劍之庭的帝國軍士兵向那個方向看去,向一旁的指揮匯報道。
指揮也注意到了黑暗中一閃即逝的芒,“把它打下來。”
士兵們舉起魔導銃,調轉槍口,向那方向打出一齊,但第一擊並沒有命中,接著又打了第二齊,這一次命中了那東西。它從半空中墜落下來,在不遠的街口摔得碎。
一個軍士跑過去將其撿了回來,發現那只是一些砂石。“石頭也能在天上飛?”指揮大意外,他用手套挲著那些沙子,很快從中撿出一枚淡藍的水晶來:“等等,這是核心水晶。”
“辛薩斯蛇人留下的玩意?”指揮瞇起眼睛,向那個方向看去。
他拔出劍,指了指黑暗中:“去那個方向檢查一下。”
但有人攔住了他,“請先等一下,指揮閣下。”伊薩從前面走了回來,後仍舊跟著那頭高大、沉默寡言的‘灰鷹’,那位印第安裔居高臨下地看了這些帝國軍一眼,他們是從前線聽說後面發生的事才回來的。
“哦?”帝國方的指揮看向兩人,“騎士長先生有什麽意見?”
伊薩看著這個一頭灰發,軍裝整理的一不茍的中年男人,他和魯德雖然才是此次行的負責人,但面前這人才是艦隊的指揮,據說來自某個名門族,專業經驗還算富,也不會輕易指手畫腳,對方同時還指揮著船上的陸戰隊。
不過他對原住民的背景不興趣,回頭看了看正在戰的前線,黑暗之中不斷有娜迦一族的戰士揮舞著四柄彎刀從黑暗之中顯現,執劍之庭的騎士用一排齊將之擊退。
他再回過頭來道:“指揮閣下,我們的任務是找到羅德裡戈·德安裡斯的產,眼下我們雖然還能與娜迦一族僵持,但比較有生力量我們遠遠不是對方的對手,拖延下去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們對辛薩斯時代了解甚,這裡存在什麽都有可能,去弄明白它們是什麽對我們來說並沒有意義,我們已經找到了深跡部的路,眼下我們最好是向著既定的目標前進。”
指揮沉了片刻,點了點頭:“我承認你說得沒錯,騎士長先生,”他從善如流地轉過去下命令道:“不用在意其他東西,把娜迦擊退之後,繼續向跡深推進。”
方鴴雖然在第一時間到了發條妖的損失,不過那本微不足道。
由海妖構裝所製造的發條妖缺乏幾乎一切必要的生存要素,甚至沒有視覺回饋的裝置,就算是沒人攻擊它們,這些簡陋的構裝也可能因為一頭撞在障礙上碎骨。
哪怕排除一切意外的因素,這些構裝也在以每分鍾幾十個的數量減,一波次構裝往往會在不到一刻鍾時間消耗殆盡,唯一彌補的辦法是不斷地讓它們升空,以新代舊。
這些由沙子與石頭構的發條妖幾乎是在以前仆後繼的方式,用描繪出一個龐大的迷宮的路徑,不過它們本來也是從砂石中來,最後也不過回到砂石中去。
忽然有那麽一刻,方鴴到了什麽:“找到了。”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敏米爾立刻站了起來,看向這個方向,“找到了什麽?”
但方鴴並沒有空回答他,只是那構迷宮的沙盤上出現了變化,霎時間它不再向四面擴張,膨脹自己的積,而是突然之間出現了一條垂直向下的通路。
“一條道,你竟然真找到了!?”敏米爾有些驚喜地說道,他這會兒真有些佩服起來,會縱發條妖不算什麽,但能大膽提出推論並驗證推論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些人會說,但不一定會做,尤其是在冒險團中這是難能可貴的本能,有決策能力的人放在頂尖的公會中也是罕見人才。但方鴴搖了搖頭,這條道本不算什麽。
或者不如說他早就知道它的存在,而他真正要驗證的是別的東西。
他指了指那沙盤上的一個方向,敏米爾立刻看到另一道幽藍的束垂直於那個沙盤延了下去,“又一條道?”他微微一怔,但接著就看到了第三條、第四條,甚至更多……
經驗總是適用的,找到了第一條就等同於找到了更多,敏米爾有些意外地看著那一條條向下垂直的線,越來越多,像是一線線垂落的水滴一樣,而在某個極限的距離上,水滴似乎接到了阻礙。
芒停頓了一下,開始轉為平行,無數點迅速展開一個平面。
“這是……”敏米爾頭一次覺自己的詞匯如此匱乏,仿佛自己不是一個銀之階,面前的這個年才是比自己經驗更富的冒險者。在短暫的思維短路之後,他總算找到了那個合適的描述:
“在這這一層跡下還有一層?”
但方鴴仍是搖頭,敏米爾一時有些抓狂了,在公會裡可沒人敢這麽戲弄他,但在這裡,兩人之間方鴴顯而易見地佔據絕對主導地位,他可不敢輕易造次。
仆小姐立於一旁,冷眼旁觀這一切,忍不住看了方鴴一眼。
反倒是比這位普羅米修斯的銀之階先看出了那是什麽,那幽藍的芒,在紫羅蘭般的眸子裡淡淡地折著一縷平靜之。
“你仔細看。”方鴴這才開口道。
敏米爾冷靜下來,終於發現那一條條垂下的藍,最後都匯聚於同一個平面,閃爍的點描繪出那個平面的邊緣,雖然還不完整,但已經可以看出一個完的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