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間的盡頭回過去，命運在同一道枝丫上孽生出無數種可能，高塔的士們所見的星空從來不只有一條固定的軌跡，但對世界的認識與無形的牢籠卻束縛著一個人的一生。

  凡人與神明的愚見，往往指向一個必然的結局。’

  ‘然而時間的長河變幻莫測，懸於命運之上那隻沉默不言的手卻欣喜地看到一種變化正在發生，鼓勵人們去掙自己既定的命運，並用勇氣譜寫下不同於以往的詩篇。

  否則書頁之中的故事將過於而灰暗，時間必然走向垂朽的終結，那一切太過了然而無趣。’

  命運垂冠，施予凡人。

  ‘猶如白樹萌生枝丫，將帶著它的所有者遍歷命運之樹上的每一種可能，持有者可以返回聖樹上的任何一個節點，直至找到那個改變的契機與可能。’

  ‘聖白之月升起又落下，是白樹休眠又複蘇的周期，在這個周期之，你隻可使用此能力一次。’

  方鴴捧著那頂海林王冠，久久難發一言。

  他那一刻終於理解了神明與凡俗之間的差異，這段介紹猶如雷鳴作響在他腦海之中震撼不已，他所了解的一切龍騎士的能力與這段描述相比都顯得過於蒼白無力。

  他應該怎麽向其他人解釋，自己可以回到過去？

  但命運使人三緘其口，他發現自己沒辦法和其他人講述這件事，天藍、麗莎甚至是希爾薇德與彌雅似乎都看不到這頂桂冠上的屬，詩人小姐還好奇地問他：

  “艾德哥哥，怎麽了？”

  “它現在於我已經無用，”狼一樣的也會錯了意，用銀璀璨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你大可不必將它還給我，那是羅曼士對於你的獎勵，現在你是它的主人了。”

  “不是——”

  方鴴有些著急，你們看不到上面的屬？

  他張了張口，但話到了臨頭像是罹患上了失憶癥一樣，組織好的語言被序打散，變一片零星散碎不邏輯的文字，他支支吾吾半天腦子裡就是一片空白。

  “不是什麽？”天藍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手在他面前比劃了一下，“艾德哥哥，你腦子不會被娜爾蘇妠打壞了吧，要不讓麗莎姐姐再幫你檢查一下？”

  “你腦子才被打壞了。”方鴴終於沒好氣道。他試了幾次無論是旁敲側擊還是引借喻都沒有意義，只要他一想到這上面的描述，甚至與之相關就無法說出口。

  他到一道目正在冥冥之中注視著自己，那或許就是伊蓮——也或者是其他，因為那位說過——艾塔黎亞的命運已經消亡，或星之中又有新的意志誕生。

  既然無意義，他就也放棄了——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算了，沒什麽。”

  這個能力無比強大，可惜他沒辦法告訴其他人，也很難讓大家幫他參考一下：

  返回聖白之樹的上一個節點，那是命運和時間的喻麽？聖白之樹是什麽，他倒是聽過白樹，但那是聖白之庭的聖樹，是巨樹之丘與艾梅雅的象征，代表著自然、恩惠與平衡，可從未聽說過與命運有關。

  而回溯又是怎麽個回溯法？上一個節點在什麽地方，是時間還是空間上的意義？那個節點他可以掌握麽，如果可以，他應當怎麽記錄這個節點？

  當他拿起王冠之時，腦海中便誕生出一個大的認知，告訴他這個能力可能會給予他什麽，那就像是一個深固的念頭，被注到他的認知當中。

  那應當也是神力恩賜的一部分，天平的士說過，這頂王冠是因為伊蓮看中了他，給予其自的獎勵——但除此之外，他對於其他細節一概不知。

  他也不可能就地測試一下，因為上面明確寫了在一個聖白之月升起又落下的周期中，他只能使用這個能力一次，可見鬼的是沒人知道聖白之月升起又落下的周期是什麽。

  他甚至開不了口，這個聖白之月也從未出現在他的記憶當中過，要是聖白之月和海月寇尼一樣以一個月為一個月相周期倒還好說，但要是聖白之月升起又落下是一年，十年甚至一百年，那他豈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以太之海的一個漲落周期是三十到五十年，要是聖白之月是以太之海上的月亮，這還真不是不可能的事。

  方鴴一時無言，隻好收起桂冠，讓夜鶯小姐繼續清點其他收獲——此行最直觀的收獲，當然還是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海盜王羅德裡戈的寶。

  但現在看來，那件寶很難說得上是什麽東西，對於羅德裡戈和傑德·漢姆來說，寶庫之中最有價值的自然是‘崇高之心’，但‘崇高之心’是奧黛士的載，自然不可能再由他們帶走。

  至於任務上說的‘崇高之屬意’，究竟是什麽他也不太清楚，只能等有空了問問奧黛士，看看對方有沒有什麽頭緒，那東西單獨出現在任務獎勵一欄，肯定不會是奧黛士對他們的好度這麽簡單。

  至於其次的，自然是眾星裝置和跡之中的狩龍人，那才是七海旅團原本的主要目的，不過眾星裝置的設計思路早在進跡之前他就已經掌握，算是提前拿到了獎勵。

  據夜鶯小姐的說法，阿德妮在那地下的庫之中找到許多父親的手稿與設計圖，那些東西雖然他現在不一定用得著了，但對於他更深了解昔日傑爾德姆的想法很有幫助。

  昔日那位帝國天才留下的謎題眾多，阿德妮的父親解開的不過是其中一個，就拿眾星裝置來說，奧黛他們留下的不過是第一章鑰匙之章的答案。

  那個答案造就了狩龍人，但無論是萊拉、奧黛還是謝塔，們的誕生都不僅僅來自於此。

  而傑德·漢姆在對於翡翠之星的研究上，大多是借鑒了其祖先這位帝國天才的一些猜想，只是那些猜想大都沒有留下思路，而昔日那枚翡翠之星也早已被一分為三。

  甚至這枚碎片中的最後一枚還再次分為兩片碎片，其中一片留在奧黛為了崇高之心，而另一枚方鴴沒有猜錯的話，應當就是屬於萊拉的那一枚。

  那其實就是塑造純淨的人工龍魂的技路線——奧黛士自的存在已證明了這一點。

  至此，海林威爾繼承其老師的道路留下無屬魔導爐——弗裡斯頓為靈魂學派開辟新的篇章，傑爾德姆則找到了前者計劃中缺失的那關鍵一環，利用翡翠之星來作為靈魂的容。

  方鴴也沒想到昔日三位帝國天才最終殊途同歸，他默默看過那些設計圖之中，一條明晰的技路線已經浮現在他眼前——那就是自七個世紀之前至今——工匠們孜孜不倦的第二技路線。

  妖龍魂。

  他放下那些圖紙，不由看向一旁自己的龍魂小姐，塔塔同樣沉默不言——現在的問題是，這條技路線與塔塔小姐的誕生是否有何關系呢？

  還是說，銀之塔的學士們找到了另一條路？可惜阿圖什和法瑞夫也並不知曉大圖書館火災之後發生的事，何況外面傳來不好的消息，他約到銀之塔發生了什麽變故。

  不久之前阿圖什曾親自出面指認了他在大陸聯賽之中作弊，雖然國社區上一般理解為是帝國方面在施，他們一貫對第一賽區的作為沒什麽好言好語，不過方鴴總覺得那位大學士不是這樣的人。

  何況之前他收到了一個消息，是由學會的人傳遞過來的，上面說是阿圖什和法瑞夫給他留下了一封信，他還沒有來得及收到那封信，但大致已猜到了一些什麽。

  但在真正拿到那封信之前一切尚無定論，他隻好收起心緒，想到這些圖紙的提供人——地下的狩龍人大多由法陣控制，要改造回通用樣式得不償失，但只要有設計圖在手，量產就是為了可能。

  而且狩龍人沒有版權問題，再不會重蹈能天使覆轍了。

  而且狩龍人這個級別的眾星裝置，還能實現他許多過去無法實現的想法，那個改進型的海妖構裝就是其中一個例子，但那也僅僅只是其中一個例子罷了。

  方鴴按住那一摞圖紙，向另一邊的夜鶯小姐詢問道：“阿德妮小姐呢？”

  “在詢問有關自己父親的事，”麗莎想了想答道：“前往這裡，隻為復仇，但關於二十年前的一切，關於那位海盜王、傑德·漢姆先生與奧黛士之間的關系，似乎比預想的要複雜得多。”

  方鴴點了點頭，他猜測也是如此：“但自己也有另一重份。”

  “關於這一點對我們供認不諱，是暗影會的員，此次前來的其中一個目的也是為了阻止帝國人破壞這裡的封印。關於的這一重份，晚一點團長大人可以親自問，阿德妮小姐說了，這一次不會再向我們瞞——”

  方鴴輕輕點了點頭。

  關於阿德妮瞞的另一層份，他其實多有些猜測，一個常年與帝國這樣的龐然大對抗的組織，對旁人保有更深的警惕無可厚非，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

  但理解是一回事，眼下他們有帝國這樣一個共同的敵人，又要彼此守護這地下經歷的一切，唯有坦誠以待，才能放心將後背由對方去看護。

  “最後就是那些財寶了。”

  羅德裡戈留下的財富中最有沒有價值的就是那些金銀珠寶了，那是十多年間他劫掠帝國的航線所積累下的財富，其中大部分都屬於帝國方，但在場的可沒有人會認這一點。

  那些財寶無論是相較於崇高之心來說，還是相較於眾星裝置來說，都顯得有些庸俗，但這份庸俗對於七海旅團來說價值卻很高，換句話說——很值錢。

  “我們發財了，團—長—大—人，”連夜鶯小姐的語氣罕見地都有些雀躍，欣喜地一字一頓地告訴他：“那筆財富至價值幾千萬，不——上億裡塞爾。”

  “相比起眾星裝置來，那也不算什麽。”

  方鴴正想這麽說，但突然之間怔了怔：“等下——你說多？”

  “帝國北方海軍的旗艦，‘海怒號’二十年前的造價是十七萬帝國鷹首金幣，換句話說，這筆錢放在那個時候可以造三艘‘海怒號’，”麗莎向自己的船長眨了眨眼睛，“當然況沒那麽樂觀，一來二十年前的價水平和今天大不相同，二來這些髒很難理出去，可能還要折價，不過不管怎麽說——”

  “我們能造一艘‘海怒號’？”方鴴問道。

  “差不多，”麗莎點點頭道：“當然只是這麽一說而已，團長大人想要海怒號麽？在我看來，海怒號可比不上七海旅人號，那不過是上個時代的老式龍騎士戰艦而已。”

  方鴴當然不會對上一代的主力艦興趣，他也不打算更換自己的座艦，但七海旅人號再怎麽說也是不完全的版本，當初大公主資助他們建造了這艘船，但大公主也不可能拿出國庫裡的錢來傾囊相助。

  對方能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來幫他們修建這艘船，方鴴在心中就已經十分激了，他不由又回想起了自己在伊斯塔尼亞沙漠之中的冒險，雖然艱辛，但也結識了許多朋友。

  相比起在奧述的經歷，他原本十分期待，但卻有些索然無味。

  “還有一個好消息是，這筆財富七海旅人號勉強能裝得下，”麗莎道：“但壞消息是，帶著這麽多貨會嚴重拖慢我們的速度，我們在地下乾的這些事——帝國恐怕不會給我們好果子吃，我們最好是盡快將這些‘髒’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