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何塞’號越來越近了，距離我們還不到十空裡，艾德。”

  麗莎從水晶中收到從姬塔傳來的消息，抬頭說道。

  方鴴回頭看去。雲層上正漂浮著幾座島礁，而西北面最大的那一座剛好遮擋了視野，不然的話在這個距離上他們應當已可以看到帝國海軍的蹤跡。

  他再轉過，一手抓著網索，向前看去。前方的航道上又浮現出另一片島礁，大大小小的礁嶼環繞在兩座較大的島嶼周邊——那些漆黑的礁石中富含著風元素，但煉金士們卻很難將蓋伊水晶從之中提煉而出。

  空海之上的浮島與礦脈往往是兩個概念，因此這些不知名的島礁才會落得如此荒涼——一片直雲層的沙灘，一片罕無人跡的森林，兩座低矮舒緩的山頭，島上看不到一丁點人類活的跡象。

  但在島嶼南面的海域上，卻已出現了一片細小的帆影，其中一條較大的船正是布裡亞諾斯人的‘角鸊鷉’號，七條翼帆船環繞它一字排開，正迎風破浪而來。

  另有兩條輕快帆船在艦隊前方，尖尖的剪艏，像海鷗銀的細長的喙，一面銀白的主帆，兩面翼帆懸掛在船舷兩側，如同海鳥張開的羽翼，它們一先一後開了火，艦艏火一閃。

  但小口徑的魔導炮沒有這麽長的距離，兩發炮彈離著七海旅人號老遠就墜雲層中。

  錐形的炮彈將雲層打了個對穿，像是在海水中激起一團浪花，不過沒在方鴴心中揚起任何漣漪，這齊證明了布裡亞諾斯人的訓練水平極其差勁。

  對方甚至沒有估算出雙方的正確距離，也不了解自的武備的程，或者僅僅只是虛張聲勢，正暴出其膽怯。

  “小家夥，你打算怎麽辦？”那位赤發的海盜站在一旁，仍顯得悠閑，“‘聖何塞’號離得很近了，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但布裡亞諾斯人疏於訓練，這或許正是一個好機會。”

  方鴴瞥了一眼，微微歎了口氣，也不打算再糾正對方的稱謂，反正他逆來順慣了，何況龍後阿萊莎也是管他作‘小家夥’，多一個人不多。

  他心中當然明白這是個機會，布裡亞諾斯人是逆風而上，老式的巡防艦‘角鸊鷉’號追不上新式輕快帆船的速度，而翼帆船更是隻適合在近海航行，對方實際上已經前後節了。

  “塔塔小姐，”方鴴將心思沉意識世界之中，囑咐道：“打開空戰甲板的艙門。”

  “艾德，這時候打開艙門會讓七海旅人號減速。”

  “塔塔小姐，我知道。”

  “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騎士先生，‘槍騎兵’和熾天使並沒有太多時間回能與檢修，核心水晶之中的魔力所剩無幾，至多只能再投一場戰鬥。”

  “嗯。”方鴴輕輕點點頭。

  那也就夠了。

  見他並不反對，龍魂小姐才依言而行，緩緩垂下下層甲板的艙門。

  此時七海旅人號上的‘槍騎兵’十之八九已經無法投戰鬥，剩下還能作戰的不過十臺左右，崔希已經一一為它們檢修完畢，艙門在黑暗之中緩緩打開一條隙，明亮的線如流水一般一湧而，展開出一副雲層的畫卷。

  “團長，接駁。”崔希向著傳音筒喊道。

  方鴴拉下風鏡，沉心思，視野之中多幅畫面一一亮起——高大的構裝正沿著鋼軌緩緩向前行，發出銳利的磨聲，拉近他與雲層之間的距離。

  他虛握魔導手套，耀眼的束從構裝的風元素推進之中噴而出，拉出一條長長的帶，在崔希的注視之下槍騎兵向著空海之中一躍下。方鴴視野之中微微一亮，畫面正在迅速爬升，多個視角最後組一副完整的圖卷。

  而幾空裡之外，兩條輕快帆船上的奧述人同樣看著那幾個投空海之中的細小黑點。“空戰構裝！”有人喊了一聲，聲音中多帶著一音，畢竟控大型構裝作戰的煉金士已是傳說一般的人。

  何況來者不善，之前已經有十多艘船失去聯系，傳聞對方船上並無武備，而現在他們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換誰都會擔心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上。

  但軍們明白這一戰意味著什麽，執劍之庭與帝國海軍已經下了死命令要拿下這些人，在後面鼓勁道：“別擔心，打起神來，對方是戰鬥工匠而已，又不是什麽惡魔。”

  “只要攔下他們，帝國必有厚賞，各位都是簽過生死文書，也都還有‘覲見眾聖’的機會，可不要因小失大。”

  水手們並不是專業海軍，大多是來自布裡亞諾斯的本地青年，面對這樣一幕心下多有些慌張，只是帝國許諾的賞格與出人頭地的升遷的讓他們勉強安定下來。

  對方的船不大，而且看起來的確不像是有武備的樣子，不過十來臺空戰構裝而已，那些細小的黑點在那個距離上看起來似乎也造不什麽威脅，水手們心中自我安，總算放下心來。

  船上的軍們找來槍炮，叮囑道：“對方船上沒有武備，放近一些再打，別浪費魔導炮的儲能。”

  槍炮連連點頭，顯然也意識到之前的表現有些外行。

  ‘槍騎兵’畢竟只是方鴴改造的版本，基於港務構裝的底盤飛行效率很低，拖著長長的尾飛抵奧述人輕快帆船的有效程用了近一刻鍾之久，奧述人觀察了一陣子，終於選擇了開火。

  但魔導炮要在那個距離上擊中大小如‘槍騎兵’一樣的目標不啻於癡人說夢，第一炮擊不出意外地全部落空。

  第二炮擊大約在兩分鍾之後抵達，但仍舊一發也未能命中，方鴴甚至都沒命令組攻擊鋒矢的‘槍騎兵’躲避，只看著那幾發炮彈從一兩百米之外飛掠了過去。

  麗莎都忍不住搖搖頭。

  “帝國在拜恩之戰中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才不過是十三年前而已。”

  “這些人畢竟不是帝國的正規軍，帝國的戍衛部隊和主力軍團也不可同日而語。”方鴴答道。

  奧述人在一刻鍾打出了四炮擊，這還算上了中間等待散熱的時間，但炮擊大多不樣子，只有一兩發命中——其中一臺‘槍騎兵’左臂連同大盾一齊被掀飛。

  不過方鴴讓自己的龍魂小姐幫忙自檢了一下，發現仍可以投戰鬥。

  當‘槍騎兵’接近到不足半空裡之時，布裡亞諾斯人的兩條快速帆船終於有些慌張起來，開始沿切線轉向，齊齊出左舷一側，與那裡魚鰭一樣的銀翼帆。

  帝國的新銳輕快帆船一般載有十四門炮，首尾各兩門，側舷五門，當它們亮出側舷的時候，方鴴就意識到對方有可能要火力全開了，他輕輕一張手，思維如同電信號一樣沿著各臺‘槍騎兵’之間傳播——

  十臺‘槍騎兵’霎時間如同綻開的花蕾一樣向著四面八方分開。

  布裡亞諾斯人的槍炮張大看著這一幕：

  “快、快開火——！”

  水手們手忙腳地填裝，瞄準，然後擊發，魔導炮口噴的火焰次序不一，齊變了散的連發，炮彈從‘槍騎兵’的空隙之間穿了過去，甚至無一命中。

  不足五鏈地。

  ‘槍騎兵’手持的長槍上閃爍的寒已經清晰可見，布裡亞諾斯人的水手們已經完全慌了起來，魔導炮的填裝反而進一步變慢了，倒是船上的陸戰隊用大口徑魔導銃投了作戰。

  但子彈打在‘槍騎兵’的金屬外殼上乒乓作響，除了濺起一團團的火花之外並無太大效用。

  奧述人的陸戰隊頭一次產生了恐慌，‘槍騎兵’在面對方鴴同等級的對手時雖已顯得有些乏力，但在這些二流的戍衛部隊面前還是有絕對碾的實力。

  那種覺大約類似於在星門另一邊，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士兵在索姆河畔產生的類似的絕——雖然大型戰爭構裝在艾塔黎亞並不罕見，但他們這些二流部隊確實從未見過。

  高階煉金士本就不多。

  十年來注冊在艾音布克的海林晨星一共也就發放了一千兩百枚，這其中一多半為選召者所得，而後又隨著時間被收回了三分之一。

  更不用說在他們對面的，事實上是一個已經到了大工匠的邊的年輕人，凱瑟琳都忍不住回頭看了方鴴一眼——那個‘龍之煉金士’的頭銜多半已經快要為過去式了。

  考林—伊休裡安一共有二十七位大工匠，如果算上聖選者，是四十九位。而今，似乎這個古老的王國又要迎來一位新生的工匠領主了。

  在這位私掠海盜思索之時，布裡亞諾斯人終於手忙腳地完了最後一填裝。

  在這個距離上，命中率終於提升到了一個較高的程度，一齊中四發炮彈共命中了其中三臺‘槍騎兵’，並直接導致一臺‘槍騎兵’凌空解。

  而另兩臺則在方鴴控下一頭撞上了其中一條輕快帆船。

  在劇烈的炸之中，那條快速帆船的甲板如同被犁過一遍，槍炮連帶著十多個水手、幾個陸戰隊員當場化作一片白，魔導士連忙在船尾支起一面護盾，才擋下那些飛的金屬碎片。

    船上的帝國軍也得以僥幸逃過一劫，但他立刻看到又有三臺‘槍騎兵’重重落在甲板上，並將手中的長槍向著這個方向指了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槍尖上便綻放出無比強烈的華。

  下一刻一道線直接穿了護盾，與支起護盾的魔導士，連帶著他後那帝國軍的，護盾頃刻之間煙消雲散，兩這才失去力氣倒了下去。

  船上的陸戰隊一時嚇傻了，竟然忘了反擊。

  但相對起這條快速帆船上的順利，在另一條船上‘槍騎兵’到的抵抗就要猛烈得多，那個船上的船長自就是一個劍高手，水手長也有兩把刷子，陸戰隊之中竟也有好幾個猛人。

  雖然這些人看起來都不過二十級出頭的樣子，但出手頗有章法，聯合起來一時竟也讓登陸甲板的四臺‘槍騎兵’進退失據，他們甚至還搬來了一座魔導炮，並近距離一發炮擊帶走了其中一臺‘槍騎兵’。

  雖然甲板上的炮擊也令甲板上一片狼藉，但剩下的三臺‘槍騎兵’中兩臺上都各帶傷，一時之間竟無法拿下這條快速帆船。

  反倒是帝國一方士氣高漲，一時間幾乎要將方鴴推下甲板。

  然而布裡亞諾斯人還沒來得欣喜，兩頭大氣構的巨龍便從雲層之下一躍而起，落在另一面的甲板上，將雙翼一掃，立刻將那些背對它們的水手掃下了甲板。

  “龍？”

  “不，元素生！？”

  船上的布裡亞諾斯人大吃一驚，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對方不是戰鬥工匠麽，怎麽還會召喚元素生？何況他們所知的召喚師法之中，也沒聽說過可以召喚巨龍的。

  倒是駐船的魔導士一下想到了什麽，“……描述傳奇，魔導書？”

  方鴴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掀起眼鏡回頭看了一眼，而傳音筒正傳來姬塔有些虛弱的聲音，“團長。”

  “姬塔，是你？你不是傷了麽，支撐得住麽？”

  博學者小姐輕輕搖了搖頭，“七海旅人號現在不用控構裝投戰鬥，大部分算力都空余了下來，現在塔塔小姐將大部分魔力傳輸到我的魔導書中，足以我在這個距離上控制它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