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上要麽有一個經驗富的老手，要麽有一個天才的船長，讓布裡亞諾斯人的艦隊盡量不要加害他們，帝國需要這樣的人才。”

  “只怕對方沒有這麽容易就范。”水手長在一旁答道。

  艦務搖了搖頭，肯定地道：“他們的船了傷，7°傾角，以‘角鸊鷉’號的火力度，他們衝不過去，只要那船長不是傻子，就會選擇投降。”

  他收起遠鏡，隨手遞給一旁的水手長，又點了點頭：“不過你說得對，的確不可給予任何機會，對於這樣的對手我們也應當保有最高的敬意，升起火炮，迫他們向布裡亞諾斯人的艦隊靠近。”

  ‘聖何塞’號上的炮門徐徐打開，接著明亮的火一閃——隔著七八空裡都能聽到那恐怖的尖嘯掠空而至，那是主力戰艦上的大型魔導炮，炮彈大約隔了一空裡墜海中。

  接著亮一閃，雲層上升起一個火球，炸產生的氣浪直接推著雲層形海嘯一般的巨浪，隔著上千米也能到一陣熱風撲面，方鴴一不地看著那個方向。

  麗莎一眼就看出帝國人的意圖：“他們在迫我們向布裡亞諾斯人靠攏。”

  “那就如他們所願。”

  方鴴抬頭，金的火在他臉上刻下一道剪影，“塔塔小姐，不用再繞了，筆直地開過去。”

  妖小姐輕輕點了點頭，當然明白這樣做的風險，但‘聖何塞’號上的三門超大型魔導炮擊只要命中了一發，就足以讓七海旅人號化為飛灰，這不是他們可以猶豫的時候了。

  凱瑟琳正高高躍起，一頭赤發飛揚如幟，手中轉著籠柄，以劍尖劃開一道寒。

  長長的劍在空間中形一道銳利的鋒芒，長十二米，橫向與半空中的炮彈錯而過，金屬的外殼與部件化作一片雨點，但仍發了慣引信，點亮一片灼目的閃。

  彈片如雨墜下，海盜手握著鬥篷用力一掃，令那些金屬碎片叮叮當當落在甲板上，微微了一口氣，抬頭看去。

  船尾方向仆小姐與妲利爾見地狼狽，謝塔正用臂鎧支開一面青的風元素護盾，仆的裝上、發飾上，都是東一塊西一塊燒灼的痕跡，臉上也掛了彩，一條印。

  貓人小姐稍好一些。

  但尾上也燒焦了一塊，護甲像是一面鏡子，凹陷下去，一枚彈片割開一條口子，仍在那裡，出尖牙呼著氣，肺部全是一子鐵鏽的味道。

  第七，第八開火。

    更多的炮彈如雨落下。

  大多數仍散布在七海旅人號兩側，但仍有一些準命中，炸的火之中閃現著藍的芒，魔導引擎的護盾宣告終結，如果這時再有一枚炮彈命中核心水晶，會直接引發摧毀一切的殉。

  但另一種相似的幕亮了起來，在硝煙之中人們幾乎很難分辨它與魔導引擎護盾的區別，那幕攔下每一發飛向核心區的炮彈，令它在抵達安全范圍之前提前引。

  至於別的，彌雅就管不著了——也不用去管，不用表現得太過顯眼，以防引來帝國一方的龍騎士，雖然帝國的龍騎士應當都位於大雨林邊境上。

  但誰知道呢？

  這也是方鴴的叮囑。

  至於那些飛向邊角區域的炮彈，終於也有網之魚，一發炮彈命中了七海旅人號艦尾下部，謝塔與妲利爾來不及阻止，所有人都到船重重的一頓，炸的火幾乎將整個艉樓上的扶手都掀飛了起來。

  木屑的碎片飛得到都是，幸好著彈點厚重的魔法木並未被擊穿——只不過隨後的炸在那裡開了一個大，下面是醫務室，起了火，不知道損失如何。

  這是一刻鍾以來七海旅人號第一次真正中彈，布裡亞諾斯人幾乎都歡呼起來，對手總算不是金剛不壞之，起先他們幾乎都要打得喪失了勇氣。

  但歡呼戛然而止。

  七海旅人號右側的大冒出的火焰很快熄滅了，那個破口正以眼可見的速度被修複，木板像是自從裂開的口子上生長出來，卷曲的鐵皮又恢復原狀，生出一枚枚鉚釘。

  崔希與百靈鳥一左一右站在走廊上，手上帶著魔導手套，一條條銀的束從兩人側揮舞著須的海妖構裝上延而出，修補著七海旅人號船上的破口。

  風船開始回正，大約恢復了一到兩度的傾角，但方鴴知道那只是暫時的，崔希與百靈鳥修復得了船上的結構損傷，但傳輸魔力的管網、風元素的平衡都已經打破了。

  那些東西都只能等回到港口之後才能一一檢修，彌補。

  “再開火，再開火！”

  布裡亞諾斯人的軍艦上，軍們得聲嘶力竭，眼睛瞪得紅，仿佛不這樣，那升騰的雲柱便無法追上那遊魚一般的風船。

  炮口的火焰升騰，炮聲震耳聾，炮彈如雨點一般向著七海旅人號落下，轉眼之間又升騰而起兩團火雲——但布裡亞諾斯人還來不及歡呼，火焰之下的破口又再一次彌合。

  “艾德，”凱瑟琳難得出他的名字，神嚴肅，看向另一邊的‘角鸊鷉’號：“我們不能再衝下去了，七海旅人號損比想象中更嚴重，我們衝不破帝國人的火力網，除非你讓海魔出手——還是你有什麽別的辦法？”

  方鴴看著布裡亞諾斯人的艦隊，他的確還有辦法。現在，到他們反擊了。

  他抬起頭，但目其實並沒有注視著那裡的雲層，而是注視著一副穿過雲層的景象——發條妖飛越了近四空裡的距離，終於來到了布裡亞諾斯人的艦隊上方。

  目鏡之中所呈現的視野已經映出了一切，雲層下一面面展開的銀帆，一字排開的帝國艦隊。

  方鴴舉起手，在那位私掠海盜的注視下，輕輕將魔導手套向下一。

  如同水衝破堤壩，麻麻的浪從雲層之中傾瀉而下，那是黑的蜂群，巨張開的獠牙，其實早在布裡亞諾斯水手完了一炮擊之後，他們就已經聽到了來自於雲層之上嚶嚶嗡嗡的聲音。

  有人抬起頭看去，正好看到這令人震撼的一幕，“看天上！”

  “那是什麽？”

  “是發條妖！”

  “不過是發條妖而已！”軍們厲聲喝斥，但聲音中有些不安，雖然明知道那不過是細小的構裝件，但歷史上似乎有過同樣的場景，一個念頭從他們心中閃過：

  “火巨靈！”

  羅塔奧人曾經用同樣的招式對付過帝國人。

  ‘角鸊鷉’號上見多識廣的駐船魔導士早已先一步打開了護盾。

  而發條妖如雨落下，猶如在湛藍的、球形的幕上同時升起了千百個太，但灰水晶炸產生的強灼目，威力卻並不足以撼一首五等巡防艦的護盾。

  但剩下那些翼帆船可沒有與之匹敵的護盾，它們甚至大多數如同七海旅人號一樣並沒有安裝護盾，如雨的火巨靈直接落在了這些翼帆船的甲板上。

  翼帆船並沒有專門的火炮甲板，笨拙的魔導炮都在上層甲板上，雜無章，帝國人並沒有預料到會有近戰，或者缺乏足夠的安全意識，又為了省事與方便，將炮彈、魔法裝藥都搬上了甲板。

  當火巨靈降臨時，第一時間就引燃了這些炸。

  巨大的火球從翼帆船上升騰而起，直接將甲板上的水手與陸戰隊、帝國軍一掃而空，有一艘船上甲板上的所有人在一瞬間被氣化，驗了一次難忘的復活經歷。

  另一艘船被引燃了彈藥庫，直接在絢爛的火之中化為飛灰，炸殃及了附近的一條船，那艘翼帆船也很快在火之中傾覆，兩條船上的幸存者所剩無幾。

  火巨靈過後，災厄之星隨即降臨，這些是實飛行，並且速度並沒有快到被魔法護盾認作是一次攻擊，因此它們順利地穿過了護盾，然後對船上的人展開攻擊。

  方鴴讓這些戰鬥妖飛下層甲板之中，借助那裡的地形與‘角鸊鷉’號上的陸戰隊纏鬥，布裡亞諾斯人幾乎是花費了近一刻鍾才徹底平息了船上的戰鬥。

  他們回到甲板上，各個翼帆船上已經是一片狼藉，在一攻擊中直接損失了三艘船，另有一條船上因為減員過多也幾近於退出戰鬥。軍們握劍的手都在抖——他們甚至還未在戰鬥之中真正見到敵人，甲板上的一地殘骸就是那場慘烈戰鬥的見證。

  老總督有銀盔騎士保護，倒不慮會畏懼幾隻小小的發條妖，但也此刻一言不發，待到硝煙散去，對方才看到那惡魔一樣的風船已接近到一空裡范圍。

  “大人，對方已經靠過來了，我、我們……”

  艦長室的幕僚們開始打起退堂鼓。

  老人握著手杖的手一陣青一陣白，“‘聖何塞’號讓我們攔下它。”

  “怎麽可能辦得到！？”

  “或許，”他聲音有些抖，“再試試。”

  七海旅人號與誕生時一樣麗，船形是空海之上最漂亮的那一類，但‘角鸊鷉’號上的軍們隻到寒直豎，正向著水手們聲嘶力竭地下達命令：

  “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

  “快，攔下他們！”

  水手們不不願地回到崗位上，幾乎花費了一倍的時間才重新填裝好魔導炮，他們作僵，笨拙地瞄準，開火，炮聲七零八落，完全不像是之前的樣子。

  仿佛連基本的水準也無法維持。

  零零散散的炮彈著七海旅人號的邊落在雲海中，但在這個距離上魔導炮的命中率已陡然上升，仍舊有數發炮彈命中了七海旅人號，雲海上火閃耀，但七海旅人號仍舊在前進。

  那艘船難道是不死的？

  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升起這荒謬的念頭。

  但只有凱瑟琳明白七海旅人號已經到了極限，船傾斜近21°，一側舷幾乎已經無法維持風元素平衡，這還是崔希和百靈鳥馬不停蹄在進行損管控制的結果。

  他們已經接近到近乎五鏈地距離，角鸊鷉’號高聳的乾舷、黑的炮門清晰可見，那一片片銀帆如同一面矗立在空海上的牆，布裡亞諾斯的陸戰隊已經登上了船舷，舉起槍瞄準了這個方向。

  最後半空裡。

  方鴴一言不發。七海旅人號再一次打開了空戰甲板，塔塔小姐放飛了最後一批發條妖——那些是真正的發條妖，方鴴甚至沒來得及改造過，是最原始的、傳統的‘I’型發條妖。

  那升起的麻麻的發條妖落在了布裡亞諾斯人眼中，他們來不及去分辨那些發條妖的型號，隻為恐懼佔據心靈，水手們的士氣完全崩潰，無論軍們說什麽也不願意再留在甲板上。

  事實上軍們何嘗不是一樣心打鼓，不由自主看向艦長室的方向。

  這時‘聖何塞’號再一次開了火，炮彈遠遠落在七海旅人號船尾的方向，隔了有近一空裡。

  艦務正舉起遠鏡觀察著這個方向的戰場，他終於留意到了布裡亞諾斯人的猶豫，一憂慮不由自主地浮上眉頭，終於猜到了那個最壞的結局。

  “壞了，”他開口道，“我們可能出岔子了。”

  “先生？”

  水手長問道。

  而‘角鸊鷉’號的艦長室，貴族們同樣向那個老人陳述著同樣的看法：

  “總督大人，他、他們過來了……”

  “我們怎麽辦？”

  年邁的總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留給他們還有兩開火的時間，但要是不呢？

  七海旅人號的甲板上——

  “他們還有兩齊的機會，”凱瑟琳正在開口，還是頭一次到空海上戰鬥的刺激，甚至比命令手下的艦隊向那位海盜王發起衝鋒時還要刺激。

  看向那個方向，鄭重其事地提醒這個小不點船長，“你們至多隻扛得住下一齊——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但無論如何也挨不過下下，更別指與對方展開接舷戰。”

  “還是讓那個人出手吧。”

  “保持航向。”方鴴回答。

  海盜瞪著他。

  方鴴心如止水，先前的抑到了這時候早已一掃而空，他心中其實沒有任何想法，狹路相逢勇者勝——僅此而已，如果對方選擇開火，那他才會用最後的底牌。

  剩下的給時間卻定奪。

  他站在船頭，注視著布裡亞諾斯人艦隊的方向，而帝國以無聲的沉默應對他的目——大約過了一分鍾，方鴴忍不住揚了揚眉，開火並不需要如此長的準備時間。

  他不由看向一旁的凱瑟琳，海盜也輕輕一挑眉。

  帝國人已經回答了一切。

  他們終於喪膽，‘角鸊鷉’號最先開始轉向——距離半空裡，一千米不到，那巨大的船開始徐徐轉向島嶼的一側，還能行的翼帆船也紛紛四散逃竄。

  布裡亞諾斯人在前方為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一抹笑意綻放在方鴴臉上。

  他以手扶著船舷，令一旁的凱瑟琳有些訝異地看了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這個小不點一眼，視角的余仍注視著那些帝國人的艦隊，但心中卻升起一莫名的緒。

  “我先前小看你了，”凱瑟琳開口道，“看來沒人比你更適合去聖休安，那裡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不會當海盜。”

  “那裡也是冒險家的樂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