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扇門上相對而立。

方鴴目落在那些雕刻上——努林雙聖樹。他回過頭去，正對上尤古朵拉銀灰的眸子，那位士向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睛，點了點頭。

但高大的男人目並未在這些事上多作停留，而是用雙手撐開大門，門上發出‘吱呀’的悶響，緩緩打開來，他停下，轉過，用十分客氣的語調對方鴴說道：

“繼承人，請進吧。”

繼而又用冷漠的目看了其他人一眼，並未多言。

“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尤古朵拉小聲嘀咕道。

凱瑟琳落後一步，小聲道：“他們只會認可那些信所選中的人。”

大門後是同樣深邃的黑暗。

磚石鋪就的道路通向一座聖殿，環形——來自於古舊時代的產似乎都千篇一律，古老聖殿不由令方鴴回想起了在龍嘯山脈、諾茲匹茲地下見過的那兩座——

只是聖殿之中沒有造像，原本應屬於神像的位置，只有一束從穹頂上照下來。

灰塵在無瑕的中閃爍著，上下沉浮，像是漂浮著無數浮遊生，落在石質的基座上，上面刻著一行模糊的文字：

‘長河之上的目，停留在那些輕淺的漩渦之上，猶如命運，變幻不定……’

‘……湖面之上擷取落葉，從命運之中剔除灰枝……’

‘英雄的故事，不至於沉無的湖底……’

‘……而黃金的織線，亦被賦予世界的重量……’

方鴴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命運的禱文，但而今歐林眾聖的神序正在產生劇變，誰也不知道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男人在大廳之中停了下來，一言不發，又過了片刻，黑暗之中同樣傳來幾聲異響——方鴴向那幾個方向看去，發現有幾個人出現在了那裡不同的方位上。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穿華貴的長袍，像是祭司或者貴族；一個面帶兇相，用眼罩遮著一隻眼睛的男人，一看就是空海之上橫行無忌的海盜；一個人，像是商人。

最後一個是靈，一頭白發，在耳尖兩側束辮子，垂在雙肩上，顯得有些秀氣，面容姣好，但正橫眉冷眼地看著方鴴。

“羅德裡戈的繼承者？”老人最先開口，“是他？”

其他人的目也一一落在方鴴上。

接下來開口的是那個海盜一樣的男人，說話時中氣十足，震得大廳嗡嗡作響，“信上的封印已經解開了，看來確實是他無疑，那麽他就是這一代選中的人了？”“先等等，”接下來的開口的是那個人，對方的年歲比凱瑟琳還要大上一些，但雍容，豔至極，瞇著眼睛看著方鴴，“他上不止有那個信。”

其他人都看向，人則看向方鴴開口道：“他上有錢幣的氣息。”

錢幣？詛咒錢幣？

方鴴微微一怔，自己上哪來的什麽詛咒錢幣，他不由看向一旁的凱瑟琳，他倒是從凱瑟琳那裡接過那種東西。

但人打斷他：“不，不是凱瑟琳，我認識這個小姑娘，上的那一枚錢幣我也認識，但並不是那一枚。小家夥，你上有一枚至關重要的錢幣。”

“至關重要的？”海盜男看向方鴴，“你是被選中的人，不過有另一位神在你上施以目倒也是令人意外至極，除了之外，你還見過另一位士麽？”

方鴴聽得一陣雲裡霧裡。

他不由看向一旁的那位高大的酒保，畢竟是對方帶自己一行人來此的，他本來以為謎底會在這座大廳之中揭曉，但沒想到問題不但沒有得到解答，疑問反而更多了。

但男人並沒有回答的意思，隻沉默不言。

“你們是聖會？”方鴴抬頭問道。

海盜男點了點頭，“我們是聖會，但聖會並不是我們，我們不過是一個古老契約的守誓人而已，”他大約看出方鴴的迷，開口解答道：“在你面前的聖壇上，那裡有三段箴言——你們看到的是‘命運’。”

“此外，在這一面還有‘約定’與‘守’。”

他開口敘述：“凡人的一生，如同落葉，在時的長河之中沉浮，而只有數人，能追尋‘命運’垂下的織線，去尋找屬於自己的軌跡——”

人也隨其後，聲音而慵懶：

“於是，英雄們在黃金樹下與一位神‘約定’，以一枚平凡的銀幣的兩面見證一切。”

最後是那個老者，用蒼老的聲音講述道：“他們約定，‘守’聖樹直至發出白枝——將破碎的世界彼此彌合，為注定的‘毀滅’帶回‘新生’的希。”

“在上上個時代之前，是許許多多人，”最後話語回到了那個海盜男上，“最後每一個名字大多我們都不記得了，直至羅德裡戈·德安裡斯，那是上一代，然後是你——”

他指向方鴴。

“所以我是被選中者？”方鴴再問，他拿起手中的信，“你們會因此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並滿足我的要求？”

海盜男點了點頭。

方鴴沉默了片刻，“那我要付出什麽呢，或者說我要做什麽？去履行那個約定？但我有自己的事要辦，不一定有空為你們的‘神’辦事，比起約定來……我更傾向於‘易’。”

“不。”老人搖搖頭。

“不用？”

方鴴有些意外，不用是什麽意思？那男人告訴他三段箴言，‘命運’、‘約定’與‘守’，他們是守誓人，就像是屠龍者一樣，遵循著守護與約定。

而他們口中的誓約選中了他，而他又不用去履行約定？

這天下有這樣的好事？

“小家夥，你還不明白，”人輕聲細語地說道，“你不需要去做什麽，是你所行的道路符合了‘約定’，而不是‘約定’選中了你，並不需要那些曲解了自己意願的人——”

“只需要勇敢的人。”

方鴴微微有些沉默，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話。

但顯然現場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認可他，那一直沒有開口的靈這會兒終於開了口，的聲音婉轉聽，好像回在幽深大廳之中的百靈鳥一樣：

“我看他一點也不勇敢。”

“凡事先想著自己，一點也不願意承擔責任，他和我們說什麽‘易’，但聖會可不需要和人易。”

方鴴微微一怔，他從方才起就一直到那個靈的敵意，但卻一直不知道這敵意是從何而來的，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對方。

他是認識一些靈，譬如來自於艾文奎因王廷的布麗安公主，但這個——明顯不是考林—伊休裡安本地人，甚至不是聖選者——那銀白的束發，看起來像是來自於桑夏克的秋靈。

耀王廷的一支。

巨樹之丘的聖白之裔，對方份可不低，竟會出現在聖休安這樣的地方。

老人、人與海盜男也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們是來審核方鴴繼承人資質的，但並不是評判者，他們也沒有這個資格，說出這番話來明顯是有些逾矩的。

但對方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們不由看向那個高大的酒保，畢竟後者才是帶方鴴來到這裡的人，他們隻認識方鴴手中的信，而並不知曉方鴴的真實份。

高大的男人開口說了一些什麽，只不過在方鴴看來猶如語，本沒發出半分聲音。不過老人、人和那個海盜男似乎聽明白了，海盜男出驚訝的表：

“原來是龍之煉金士先生，難怪‘們’會不約而同地選中你，對於聖會來說，這是我們的榮幸。”

“什麽龍之煉金士，”靈出鄙夷的目，“一個嘩眾取寵之輩罷了，在大陸聯賽上弄虛作假，徒有虛名之輩，不知從哪裡得來了羅德裡戈的信。”

“依我看，羅德裡戈·德安裡斯也不是什麽好人，”皺著眉頭看著方鴴，“一介狂徒而已，你方才的言行一點也沒出乎我的預料之外，膽小的鼠輩本就該如此。”

方鴴就是脾氣再好也被這番嘲弄弄得有些火冒三丈，他又沒得罪過這個人。

何況他又不是主來這個地方，明明不過是這些人莫名其妙給他安了一個繼承人的份，帶他來這裡的麽？

他是有求於聖會，但他手上也有足以與聖會易的資源，那也是他本來的打算——他可從沒指過什麽免費的午餐，何況誰說聖會不與外界易的？

那詛咒錢幣是什麽？

不過他先看向一旁的麗莎與尤古朵拉，夜鶯小姐心領神會，已經將手放在了刀柄之上——而尤古朵拉則對他苦笑了一下，“關於這件事，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

低了聲音道，“不過你先別生氣。”

方鴴點了點頭，其實從方才開始他就一直很好奇，傑弗利特紅隊那些家夥憑什麽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要是對方有好幾個銀之階也就罷了，但最後證明了就這？

他和那些大公會打過道，直到這些大公會得員雖然一貫自命不凡，但倒也不至於沒有腦子——或者不如說他們比那些自由公會的聖選者還現實一些，大概率不會自己撞上門來找死。

而這已經是短時間來，他第二次聽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說什麽‘欺世盜名’、‘名不副實’了，如果一次倒也罷了，接二連三地出現這樣的狀況，顯然是發生了一些在自己了解之外的事。

“其實這件事說來也不麻煩……”尤古朵拉哭笑不得，“就是在你們離開帝國之後，忽然冒出了一幫人開始炒作，說你在大陸聯賽上打假賽，最後被帝國通緝了。”

方鴴瞪大了眼睛，這種事也有人信？

他在銀之塔的經歷是有現場直播的，就算是最後在聖王之廳那場比賽有些蹊蹺，但先前的預選賽，與雙塔之爭總做不得假吧？

“理論上是不會的，但這檔子事背後肯定有一個推手，”尤古朵拉道，“他們封了很多關於大陸聯賽的視頻，又用一些剪切的片段混淆視聽，當然不是每個人都相信，但眾口鑠金……還是有不人選擇跟風相信。”

方鴴一陣頭大，他還是惜自己的名聲的，怎麽也會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樣的事。

他用膝蓋想也可以猜到是誰在背後使小手段，但他怎麽也沒料到那些有頭有面的大公會，會對自己一個小小的冒險團使這樣的手段——這他不由想起了Loofah。

那位舉世之劍在名之前，也飽非議，而非議的原因也很簡單，誰讓這位格古怪的士不在‘系’之呢？

萬萬沒想到，現在到七海旅團了。

而且對於自己的攻擊，顯然要比對Loofah險惡得多，要是坐實了的話，只怕自己會在第三賽區為過街老鼠。

連麗莎都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方不管嗎？”

“當然管了，”尤古朵拉搖搖頭，“星門港方面不止一次辟過謠，但是收效不大，你也知道很多人不聽方怎麽說……反正他們有自己的想法。”

“而下架視頻的理由是侵權，大陸聯賽畢竟是在聯盟系的，也是界商業運作的一部分，這方面星門港不可能手。”

“而至於那些剪切過的視頻，一部分是斷章取義，不太好管理，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就整頓全網……真這樣的話，說不定明天就風傳你舅舅是聯盟某位高層了……”

“剩下的那些違規的視頻，大多都是私下傳播，想管也管不了，”尤古朵拉歎了口氣，“但說起來是私下傳播，在明顯有推手的況下，傳播其實也很廣泛了。”

看了看方鴴：“這又沒法公訴，要不你找個律師，或者我們可以從損壞名譽權這方面警告那些人。”

方鴴一個頭兩個大，他哪有那個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