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諸葛武等人只以為,鴻蒙界不過是從域外而來的種族罷了,本不足為懼。
但隨著戰斗的展開,他們漸漸的發現,這些生靈,本無法戰勝。
準確來說,是無法將他們殺死。
七神那是何等修為?
一個個皆有神帝之力,天地規則可以肆意踐踏,道就可以投影在神界任何一片地域,無數人都為之臣服。
可他們,在鴻蒙靈面前,仍然沒有多還手之力。
甚至夸張的說,他們引以為傲的神通,都只能為鴻蒙靈的喂養品。
這和我第一次遇見詭異生時一樣,它們能吞噬仙元,無視任何攻擊。
從某方面來說,它從一開始就不被認為屬于這片界域。
但這還不是最為詭異的地方。
原本七神有把握和那個秦一魂的男子,將這群生靈阻隔在混沌界外,只要切斷和神界之間的連接即可。
可七神沒有這麼做,他們退回了神界,選擇用自己的軀,守護了神界的子民。
這是一個選擇題,諸葛武引領著七神,做出了一個既錯誤,又正確的選擇。
這就是新一任七神的隕落。
他們為守護神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功為神界換來了千萬年的安寧。
可在混沌界,那個做秦一魂的男人,仍然以一己之力,抵抗著一切。
他失敗了。
大洪荒時代來臨了。
神界和鴻蒙界正式建立了鏈接,鴻蒙氣裹挾著鴻蒙靈開始侵神界,無盡的神元被吞噬了。
起初,神界的諸多神宗,接連意識到不對勁,開始放下過去恩怨,在問天神宮的引領之下,全力抵抗侵。
但等待著他們的,只有無盡的慘烈,以及……兵不刃。
如同渡靈所說的那樣,大洪荒時代結束之后,神界變得烏煙瘴氣了,昔日歷歷在目的強橫神宗,除了被滅掉的那些外,幾乎全都選擇為了“鴻蒙界”的信徒。
他們有了共同的信教,將其稱之為“鴻蒙”。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徹底改變了神界的運行規則。
再之后,就有了我們所面對的那一切。
但這并不是讓凌月,以及整個神界都為之戰栗的原因。
口中所說的那個“”,就連我聽了后,都不覺渾發冷。
那是一種絕到了極點的恐懼。
雖然從凌月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輕描淡寫。
但,說完之后,我和若語都陷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神界,不過是鴻蒙界親手創造的培養皿罷了。”
“我們所有的修煉規則,都是從鴻蒙界衍生而出。”
“它并非我們之上的高級界域,它是我們的創造者。”
“簡單來說,整個神界,都是鴻蒙界后花園里培育的蟲子。”
“輕輕松松,就能被死。”
這就是凌月發掘出來的,盡管并沒有解釋,這個從何而來。
但我可以清晰的覺到,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神界由頭到尾,都是鴻蒙界培養出來的螻蟻。
而那些生靈,那些高高在上的詭異天仙,那天牯牛圣人以金鞭打我時,我所見到的詭異場景……
全都是真的!
只不過,是他們的化罷了。
試想一下,一個可以制定規則的人,和一個只能遵循規則的人,誰更加強大?
正是前者。
神界中的所有修煉規則,所有晉升系,所有的所有,都不過是鴻蒙界徒手造出來的東西罷了。
“不可能,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這樣,那修煉有何意義?”
“爭奪神位又有何意義?”
“拼命修煉,榮登大道,又有何意義?”
“難不,我們從頭到尾,不過是一群蟲子?”
“那所謂的鴻蒙界,到底是以一種什麼方式存在著?”
我一口氣問出了這些話,腦子里卻是一片混沌。
如果真像凌月所說的這樣,那麼這一路走來,別說是修煉,就連無數修士們苦苦追尋的道,本就是一片虛無。
我無法接。
可凌月面對這些問題,也只是苦笑了一聲,抬起了自己的玉手,往我和若語面前微微一劃。
一道碩大的空間裂,緩慢擴散開來,形了一道如同圓月般的水月天。
“這是五十年前的一段景象,記錄著神界虛空中的景象,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凌月的聲音一落下,我便和若語抬眼了過去。
那圓月之下,是一片漆黑,但這些漆黑并未填滿全部,而是在以一種極為迅速的角度,迅速拉長,擴展。
在這樣的黑暗之下,我們凝了將近半個時辰,方才見到了神界的一角。
那是一個金的璀璨圓環,從我們的視野里去,它不過只有大拇指大小。
但我和若語都知道,那恐怕正是神界的一角,其中容納了無盡的規則秩序,還有神界子民。
可隨之而來的,便是讓我和都軀發抖的場景。
一只碩大紫手,緩緩從黑暗中出,跟著將整個金的圓環,都攀附而上。
最終,它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面,為了一部分。
“這……”
這幅場景,讓我想起了當初在雷池中,那頭鴻蒙靈攀附著它的場景。
那些狂暴的雷霆之力,最終都為了孕育其的營養。
;而現在,這只是冰山一角的出手,也將自己的軀,附著在了神界上。。
它在做什麼?
它,在汲取整個神界的養分!
“這,還不是重頭戲呢。”
察覺到我們的驚訝,凌月輕聲細語的說了一句話。
跟著,我和若語便見到那畫面中的手開始緩慢小,那不是它變小了,而是視野在擴大。
一點接著一點,我們又見到了一個龐然大。
那是一只龐大的紫巨手,將整個神界都托在掌心中。
巨手的主人,是一漆黑如墨般的尸,他就這麼躺在無盡的虛空之中,一只手承載著整個神界。
“嘶。”
我和若語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幅場景簡直太過驚駭了。
偌大的神界,竟然只有這副軀的一只手掌大小?
那他,究竟有多大?
“這浮尸,我們稱之為鴻蒙之尸。”
“你應該能夠想象的出來,這樣的存在,對神界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當神界的所有存活者,見到這段畫面之后,剩下的,就只有無盡的絕。”
“如同你現在的表一樣。”
凌月看著我笑了,只不過沒有任何嘲諷,唯有絕。
是的。
此刻的我們,就如同大樹之下的蚍蜉一般。
以蚍蜉的角度去想,神界在其手中,也不過是抬手就能覆滅的玩。
我總算是會到,什麼做真正的“螻蟻”。
以往遇到任何險境,哪怕是比我還要強大無數倍的仙人,我都不曾畏懼。
先前這大殿之,上百名神界大能,齊齊以境界我,我也有一的浩然氣,不曾低下半點頭。
可現在……
這浮尸給予我的覺,唯有敬畏,無盡的敬畏。
我猛然反應過來:“可你們為何還要選出新的主神?”
“既然連修煉都沒有意義,既然我們都是螻蟻。”
“那麼所謂的主神不主神又有何存在的意義?”
這句刺耳的質問,功讓凌月沉默了下來。
喃喃自語道:“因為我們始終覺得,蚍蜉也終有撼大樹的那一天。”
“一些老頑固堅定的認為,趙凡存在的那個時代,鴻蒙界不曾踏足神界半點,一切都非常的安寧。”
“而趙凡消失之后,主神的威懾不在了。”
“唯一抗衡的資格,也失去了。”
“所以他們相信,只要能夠找到下一任的主神,或許我們能夠帶領神界,從這浮尸的手中逃出去。”
“這一切,都是因為沈的那句話。”
“他自稱在雷劫中推演到了方法,而這個方法的主角是你。”
凌月自嘲一笑:“可他并沒看見,你是如何拯救神界的。”
我沉默不語,心中五味雜陳。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什麼特別大的理想,能夠陪在心之人邊,守護著親近之人,便已經知足。
拯救神界?
為主神?
開什麼玩笑?
我胡不言,真有這種資格嗎?
“我做不到。”
我握著拳頭,低下頭說出了這幾個字。
咬牙切齒的說出。
凌月聽到我的話,不免沉默了下來。
“我為什麼要做到?”
我猛然抬起頭來,看向了:“神界子民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來這里,就只是想完昔日的約定罷了!”
“我不想為什麼主神,我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先前那上百位大能,是如何碾我的,你也看到了!”
“哪怕這天地規則,這修煉法則,都只是一場云煙,我也從不自大妄為,認定自己能拯救這一切。”
我深吸了一口氣,攥了若語的手:“我胡不言,只想陪著心之人,走完生命中的每一天。”
“什麼大義,什麼拯救,我都不在乎!”
凌月聽到我這話,卻并未惱怒,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跟他,還真是像呢。”
他?
是誰?
凌月突然走到我面前,輕聲說道:“我聽說,你來神界的目的,是因為和趙依仙的約定,對麼?”
我點了點頭,語氣平靜道:“這是我的諾言,我會完,告訴我,該如何復活趙依仙?”
“不如……”凌月突然抬起頭來:“我帶你去見見趙凡吧?”
我不免一愣,趙凡?
“你們不是說,本找不到他的存在嗎?怎麼帶我去見他?”
剛才凌月說的很清楚,諸葛武帶領著七神到尋找趙凡的存在,結果他一面未。
“是的,但你知道嗎?經過這麼長時間我才知道,本就不是他故意躲起來,而是……他早就放棄了神界,放棄了自己的主神之位。”
凌月語氣嘆的說出這句話,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到抬起手來一揮,我和若語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等我們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一座巨大的高山之上。
這地方到都是山海云煙,還有各種各樣枯竭的花草樹木,都能看出那是神界應有的存在。
只不過在這片空間里,它們好像早就已經死了,變了毫無生氣的存在。
凌月就這麼懸浮在壩農中,然后抬起自己的玉指,指向了不遠的一座高山上。
那里有一座石像,穿著一普普通通的長袍,就那麼孤獨地坐在山巔,然后凝著正北方。
我一眼便認出來,那就是趙凡無疑了。
這個曾經以一己之力,讓整個神界聞風喪膽的男人,坐上了主神之位的男人,居然變了這副模樣?
他為何要這樣?
“你應該能猜得出來,胡不言,因為你和他豬一樣的人。”
“在他的眼里,什麼神界死活,什麼萬千生靈,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是那個做趙依仙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