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大雨滂沱的夜晚

事實上。

雖然夢境中的「撒旦神宮」里存在著七把神劍，但是蘇白只能拔出其中兩把，或者說，他只有使用其中兩把神劍的資格。

那把青藍長劍，附帶著神諭序列5「暴怒」的「湮滅」屬，此時這把塔納托斯膛的赤紅長劍，附帶著神諭序列6「嫉妒」的「強掠」屬。

經由此次嘗試，蘇白心裡大致確定，這七把劍分別對應著——慾、暴食、貪婪、懶惰、暴怒、嫉妒、傲慢。

或許......正是因為「撒旦」與「利維坦」同時選中了蘇白，所以蘇白才能夠拔出這兩把劍？

如果按照這種邏輯思考，被其他神明選中的宏觀生命，也擁有使用權柄所對應的神劍。

這似乎是某種設定或者規則。

而每一個設定或者規則，都必然有其所蘊含的現實意義。

蘇白暫時找不出這種規則所代表的「現實意義」。

他只知道，這個他還沒有想明白的「現實意義」，大概就是「撒旦」和「利維坦」選中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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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納托斯終究沒有拔出第二把劍。

赤紅神劍刺塔納托斯的那一刻，他失去了「混沌」的力量。

不同於「死域」的錮，而是徹底的失。

或者也可以說，赤紅神劍附帶的「強掠」屬，奪走了塔納托斯的神諭和超凡之力。

塔納托斯的脈等級，一瞬間便從三階跌落至九階，他的連帶著靈魂，被無盡烈焰悉數焚毀，死的乾乾淨淨，渣都不剩。

這個膽敢自稱為神明的傢伙，終於為他神明的行為，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在塔納托斯死去的同時，蘇白的力也抵達了極限。

「暴怒」被迫解除。

蘇白肋下忽明忽暗的火焰翅膀隨之熄滅，他的如同勉強堆積起來的積木般搖搖晃晃，然後被撕裂數百塊大小均勻的，如煙花般猛然炸開。

圍繞在數十米的火焰牆壁緩緩消退，驟雨初歇。

很快，被炸散的數百塊緩緩蠕聚合，像是一隻又只巨大的蟲子堆積起來，凝聚出蘇白的。

這是屬於......「混沌」的力量！

「混沌」不同於「貘」。

如果以「貘」來修復破碎的，必須在「貘」的開啟狀態下，以夢境扭曲現實，同時改變敵人或者自我的認知。

但是，「混沌」卻是完全改變了使用者的基因序列，擁有「混沌」的蘇白，已經完全離了人類的範疇，他變了某種意義上的......超凡生。

如果破開蘇白的，不會再看到鮮活跳躍的心臟和各種臟，只能看到一團又一團蠕著的，或者可以說，他本就是一團蠕的，只不過，這團蠕的披上了人類的外皮，又為了方便走或者戰鬥，在自己的製造了骨架、管、筋等人組織。

通過衛星監控看著這一幕的黎明，面凝重。

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蘇白完完全全的變了怪，而且是可以無限長的可怕怪。

這種可怕的怪，一旦長起來......

「這種可怕的力量一旦失控，我們都知道對整個人類社會意味著什麼，」一位三階守墓人緩聲說道：「黎明，這件事，你必須承擔責任。」

在觀了一整場戰鬥之後，蘇白的神諭已然暴，這般可怕的破壞力，唯有神諭序列5「暴怒」。

但是，蘇州小隊遞上來的人員歸檔資料上，記載著蘇白的神諭卻是「紅櫻」。

黎明為前蘇州小隊的隊長，卻向總部瞞了真相，難辭其咎。

另一位三階守墓人也隨之開口，「蘇白必須被帶到總部嚴格看管，我們必須檢測他對組織的忠誠度以及他個人的神狀態......這不是兒戲。」

黎明沒有回話，他甚至沒有聽到這些人的問責，他的目始終盯著大屏幕，不敢移分毫。

似乎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在為人類社會的未來擔憂。

似乎除了他之外，每個人的注意力都被蘇白吸引。

他們為了人類社會殫竭慮，太偉大了，太無私了。

可是，這些偉大而無私的人，卻在塔納托斯死去的那一刻，下意識的忽略了仰面倒地的顧九歌。

是啊，只要能夠抹除塔納托斯，付出幾個甚至十幾個四階守墓人的命都是值得的。

顧九歌死不死，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只有黎明是自私的，他沒有思考什麼人類社會的安危，他也沒有思考蘇白失不失控的問題，他只是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老顧啊，你可千萬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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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冷寂的夜空下，是一片殘破焦黑的大地。

蘇白眸子里藏著深深的疲憊，搖搖晃晃的走到顧九歌旁，坐在顧九歌的旁，輕輕嘆了口氣。

在經歷了兩場如此殘酷的戰鬥之後，顧九歌的已經衰敗到了極致，瞎了隻眼，斷了只手，臟全部破碎，沾帶骨頭碴子刺破翻卷的皮，在月的映下，泛著詭異的澤。

他像是一整臺超負荷運轉的老舊機，部零件破敗不堪，外表充滿各種劃痕，隨時都可能會停止運轉。

蘇白的狀態也沒有好到那裡去，雖然在「混沌」的特下功聚合了，但是他的力早已消耗殆盡，神疲倦到了極致，像個整整三天沒有合眼的人，腦海充斥著強烈的眩暈。

啪！

顧九歌輕輕按了下打火機。

「小子，你帶煙了嗎？」

微弱的火在寒風中輕輕搖曳，似乎是藏匿於宇宙深卻即將走向遲暮的白矮星。

蘇白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出半盒噠噠的五葉神，講了個很冷的笑話，「吸煙有害健康。」

顧九歌背靠著倒塌的樹榦，狠狠翻了個白眼，「我他嗎都要死了，還在乎健康？」

顧九歌點了煙，剛吸一口卻是猛地咳嗽起來，一抹鮮紅的順著口鼻淌下。

他叼著煙，用掌心了把鼻，在蘇白上胡了，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他媽的，果然有害健康！」

蘇白低頭笑了笑，旋即陷短暫的沉默，輕輕說道：「李子木、孔喬、陳天良，都死了，還有晴雪......是我沒有保護好。」

顧九歌長長呼出口氣，「我剛來當守墓人那會兒，也像你一樣，老是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為自己沒本事，我當時覺著，如果我變得厲害了，是不是就是可以阻止這些錯誤的發生，後來我確實也變厲害了，可是該犯的錯還是一個沒，你知道這是為啥嗎？」

蘇白搖了搖頭。

顧九歌咳了口，微微偏轉子，換了個舒適的姿勢臥著，聲音漸小，「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

這傢伙，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賣關子。

「蘇白，我平日里對你怎麼樣？」

顧九歌忽然問道。

「不怎麼樣。」

蘇白掰著手指頭，細數道：「你先是搶了我的手機，後來又我加守墓人，最後還把我給楚寧調教，這丫頭是瘋的，我被按在地上暴揍，給洗服做飯當牛做馬，還有就是......」

「行行行，往事休要再提，你就說我為了救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嗎？」

「個屁。」

「管你不，反正老子是很，」顧九歌閉上眼，狠狠了口煙，「所以，你必須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你先說。」

「做個好人......」

「什麼？」蘇白微怔，偏頭看向顧九歌。

顧九歌枕著樹榦，微微蜷著，半張，手裡夾著半截香煙，眸子渙散，失去了最後一澤。

他死了。

死在了一個寒冷的、大雨滂沱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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