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頑怎麽沒來，他躲到哪去啦？”

    郭襄探頭探腦，沒發現老頑過來，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問道。

    瑛姑也是一臉的焦急，且有幾分害怕，害怕這是一場夢，周伯通不會來見。

    一燈微微一笑，說道：“他在後麵磨磨蹭蹭的，明明能比我們更快到，卻偏偏要晚個不，不過再讓他耽擱，整個人都要掉到泥沼裏麵了，不必著急。”

    瑛姑問道：“段皇爺，伯通他，他真的來了麽？”

    眼見著瑛姑如此焦急且期待的模樣，一燈心中也是暗歎一聲，當年他見瑛姑對老頑用至深，堂堂五絕級別的高手，居然傷心的大病一場，險些喪命，如今縱然前塵往事都已煙，可回憶起來，依然有些忍不住的歎息。

    “放心，出家人不打誑語。”

    郭襄這會卻忍不了了，對著楊過說道：“老頑畏首畏尾的，不是好漢，姐夫你去把他抓來。”

    “哎！小郭襄你休要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畏首畏尾了！”

    老頑那有些沒有底氣的聲音傳來，此間霧氣甚大，眼見著一陣白霧之中，老頑的形立刻出現，丟下腳下踏板，落在地上。

    瑛姑眼見著老頑，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沒想到周伯通真的到了。

    老頑也看到了瑛姑，兩人四目相對，老頑心中愧疚說不出話，瑛姑也是心中撲通撲通跳，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了。

    “我說，你們兩個還要囉嗦麽？有什麽事快說的好。”

    楊過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倆一個的緣分有什麽好驕傲的，居然還在這含脈脈了起來，咋看咋別扭啊。

    老頑被楊過這麽一說，一下子緩過神來，然後大聲道：“瑛姑！咱們所生的孩兒，頭頂心是一個旋兒還是兩個璿兒呢？”

    這問題他已經想了一路，老頑心思簡單，這會便直接問了出來。

    瑛姑則是一呆，和老頑分別數十年，如今暮年重會，萬萬沒想到老頑第一句話是這麽說的，隻好答道：“是兩個旋兒的。”

    老頑聞言拍手大喜，說道：“是了！那很像我，肯定很聰明了！”

    拍手過後，又跟著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可惜死了。”

    瑛姑聞言，心中悲喜集，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老頑見如此，也是心中酸楚，拍背脊啊，安道：“別哭！別哭！我給你買柿子。”

    這一幕還是頗有染力的，眾人都是看的麵麵相覷，可楊過卻有些搖頭無奈。

    說真的，這倆人出發點是真的十分讓人無語，但這會的卻也是真摯的，隻能說一對奇葩還有什麽好講？都是七八糟的往事也罷。

    瑛姑這一哭，可就哭了好一陣，恍然想起周邊還有很多人之後，這才勉強忍住哭聲，臉上一紅，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了。

    裘千仞這時候走了出來，雙手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老衲正是殺害了你們孩子的兇手，你們一掌打死我，給孩子報仇吧！”

    說完，裘千仞安靜的站立在此，靜待被殺。

    公孫綠萼見狀心中有些不忍，畢竟裘千仞是親舅舅，便走到楊過前，要求楊過說話，可楊過卻微微搖頭，製止了他。

    之前說老頑和瑛姑的事出發點很不好，但那是之於一燈大師的，可對於裘千仞來說，這就是被他害死了孩子的苦主父母，真要報仇，其他人是無論如何也沒資格管上一二的。

    更別說，就算是楊過自己，也對裘千仞對人家繈褓中孩子下手的事表示十分不屑。

    華山論劍，本就是比試武功高低，也不是生死之戰，有什麽危險？

    況且縱然是生死之戰，大丈夫死則死耳，何懼之有？縱然用些手段，卻也總是禍不及嬰兒，裘千仞如此手段，讓他償命也實在是應應當當。

    公孫綠萼知曉楊過的意思，不由得咬了咬，如何不知道這些道理，可見自己如今唯一的親人就要死在麵前，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而當事人瑛姑，則是眼睛瞪了起來，問道：“你是裘千仞那惡賊？你做了和尚了？！”

    瑛姑當年早已知曉傷害孩子的人就是裘千仞，隻是裘千仞跟隨一燈修佛多年，正是相由心生，多年以來容貌已經變化很大，早無之前兇厲，反而多了幾分慈和。

    方才瑛姑也本沒認出裘千仞，若非裘千仞自己出來說話，瑛姑都不知道麵前這個麵容和善的和尚，就是當年殺了自己兒子的兇手！

    一燈見狀，則是搖頭道：“數十年時已經逝去，你早已忘了裘千仞的容貌，可這仇恨卻深埋在心，罪過！罪過！”

    瑛姑瞪大了眼睛，說道：“你說的容易，殺子之仇如何能忘？他化作了灰我都認得！隻是不知他幹什麽做了和尚！”

    一燈道：“當年第二次華山論劍之時，裘千仞幡然悔悟，自罪孽深重，已經皈依我佛，在我門下出家為僧，發號慈恩。”

    瑛姑聞言冷笑道：“好個慈恩，真是個仁慈又有恩德的主！他當初不隻殺了我兒子，還不知道殺了多人的兒子，如此的惡賊居然也能放下屠刀立地佛！”

    一燈搖頭道：“他已經懺悔思過，不然豈會做了和尚修行？”

    “懺悔思過就夠了麽？被殺的人如何還能死而複生？”

    瑛姑冷笑道：“做下了大罪孽，隻需要出家就能消除化解，難怪天底下的和尚道士這麽多！”

    一燈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而是說道：“罪孽自是罪孽，豈能是出家就能輕易化解？今日我等前來，正是因為他因為當年的事心不安，前來請求寬恕，縱然死在你和周伯通的掌下，也是心甘願！”

    瑛姑還要再說，老頑卻看不下去了，忙道：“好了好了！瑛姑，我不想殺他報仇，你若想要殺他，那就手便是，沒必要吵來吵去！”

    瑛姑見老頑說話，也不糾結此事，眼見著裘千仞站在那裏，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仇恨之心大起。

    一掌提起，就要把數十年來的思子之痛，以及和老頑不得相見的苦楚，還有多年來的委屈，都要凝聚在這一掌上，要把裘千仞擊斃於掌下！

    裘千仞見提掌功力不弱，必然能把他一掌打死，不由得角欣一笑，說道：“多謝瑛姑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