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先生有什麽想法?”梅爾菲娜看他接過那枚水晶橋,開口問道。方鴴輕輕搖了搖頭,答道:“學派與學派之間隔山似海,白樹學會的技胎於水晶學派,但實際上卻與以太鏈路有關,那是戰爭兵與妖使相的一個領域,比起來我來,我團隊之中的崔希小姐可能更擅長這個領域。”
“那這位小姐在這裡麽?”靈公主又追問。
“在這裡,但……”
“但是我也一樣看不懂這枚水晶橋,煉金士的知識不是說與之領域相關就一定擅,這枚水晶橋上橋接鏈路的部份幾乎全是我陌生的領域,而偏偏它又格外重要,”崔希在方鴴後接口道,“要了解這一部分知識,除非是在白樹學會出,否則就得從底層邏輯上進行重塑,但那需要大量的時間,還需要樣品進行實驗。”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因為在這裡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沒有這個余地。
梅爾菲娜看了看兩人,“也就是說我們拿它沒什麽辦法了?”
話雖這麽說,但語氣之中並沒有什麽憾之意,仿佛即便是水晶塔不能運作,但其實也並沒太放在心上。
方鴴清楚那是為什麽。他一隻手將那枚水晶橋托在手中,另一隻手輕輕沿著晶橋的紋路索,像是會其中複雜的設計。
那一刻前人天才的思路在那一重重繁複的法陣之中得以現,他仿佛僅僅是注視著那些晶與紋理,就可以與一個時代之前的工匠進行談。
當然那只是一種錯覺而已,死並不會發言,只是無聲述說著歷史。
方鴴很快回過神,手蓋在那枚水晶橋上,向一旁的騎士道:“不,不全是。可我有一個疑問,梅爾菲娜士。”
梅爾菲娜略微一怔。
隨後輕輕笑了笑,禮貌地向方鴴一點頭:“你請問,艾德先生。”
眾人此刻已經遠離水晶塔,走到那些工匠聽不到的地方,方鴴才開口:“我聽你說過,你們並無援軍,因此水晶塔並不重要,為什麽你如此看重這枚水晶橋呢?”
梅爾菲娜默默看了他一眼:“我可以告訴你,這是為了穩重起見,作為指揮,我要做兩手準備。原本要塞的建設並不在計劃當中,但如果可以實現,我當然要重視起來。”
“但這只是一個謊言。”
輕聲說,像在說一件無關要的事一樣。這位靈大公主整理了一下緒再更鄭重地開口道:“我更願意和各位說真話,是因為罪證——我想要你們幫我找到這些人在這枚水晶橋中留下的手腳,指出它其中所潛藏的罪證。”
方鴴仿佛明白過來什麽,但心中的疑問反而更多。他松開手,看了手中的水晶橋一眼,再問:“可如果僅僅只是罪證的話,梅爾菲娜士隻消將這枚水晶橋上給靈廷就可以得到結果,聖白裔中會有比我更優秀的工匠可以找出其中的蹊蹺,他們中甚至有人本就出自白樹學會,那位艾林·鐵心大師不正是如此?”
他用懷疑的眼看向這位靈騎士。
但梅爾菲娜自然地搖了搖頭,“你放心,我並不是懷疑靈廷上層之中有叛徒,艾林·鐵心大師也絕對可靠。只是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們不想知道那些人在其中做了什麽手腳?”
雖然只是妖使,但崔希怎麽說也是工匠出,一下就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有些吃驚地看著這位有些大膽的靈士:
“等等,你是說?”
方鴴心中一,一下就想明白了對方想要幹什麽。水晶橋會通過水晶塔放大自己的信號,然後將這枚信號鏈巨樹之丘地下無不在的以太網脈之,這一道以太脈流深古斯災域的中心,靈們在此建立水晶網路,正是為了調查其灰域之中以太脈流異常的流向。
而如果說那些人要從中做什麽手腳,他們會將這個信號置於何地呢?那個被夾雜在其中的信號,會不會順著以太脈流,流向那個匯流的源頭?
他一下抬起頭來,向梅爾菲娜詢問道:“那源頭有什麽?”
“艾德先生果然是有識之士,一下就明白了我們的想法。”
但說完這句話之後,梅爾菲娜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這正是率之子在此建立一眾水晶塔的原因。我們早就查明這一帶的以太脈流異常地匯聚向古斯災域的中心,但卻無法從探知其中心究竟有什麽。”
“也就是說你們其實早就發現了以太脈流的異常,但為什麽遲遲不手,”方鴴問道,“我的意思是,你們從未對外公開過這個發現。”
方鴴不由想起他們抵達這片灰域之前,外界對於亞沙之痕與古斯災域的普遍看法是兩者之間並不存在著什麽聯系。
公會的冒險者去而複返,地質學會的人也沒得出什麽結論,但如此淺顯的異常前人不可能發現不了,唯一的可能是靈們向他們藏了很多東西。
但為什麽?‘死疫’是整個巨樹之丘所共同面對的災厄,按理來說與聖樹泰拉卡更息息相關的聖白裔反而應該比常人更重視它才對。
是什麽偏偏讓他們作遲緩,反而選擇向外界瞞其真相?
“因為有兩重原因,”梅爾菲娜停下腳步,開口道:“第一是‘死疫’開始傳播之初,人們普遍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場與以太與星輝息息相關的災厄,我們只是在想聖樹泰拉卡罹患上了一種怪病,但我們的德魯伊、自然聖殿的獨角對此都束手無策。”
的目遠眺向那片水晶化的水晶,沉沉的眸子裡折著黯淡的星,像是微微閃爍,“而後來,各種流言四起,有人故意將矛頭指向離開巨樹之丘許久未歸的聖冕下。影樹聖殿的人開始四行走,關於將生之死的傳言也出現在這片土地上。”
“是銀風守者,”天藍憤憤不平地了進來,毫不顧及哥哥,以及十二鳶尾花也是其中一員,“是他們散布了關於艾緹拉姐姐的流言,這幫可惡的家夥。”
方鴴也皺了皺眉頭,超競技聯盟無不在,要不是他們,七海旅團也用不著費這麽大勁摻合到巨樹之丘複雜的政治鬥爭中來。
但他也明白,靈廷同樣不是什麽善茬,這位士的話只能聽信一半,包括他們不對外公布真相這件事,這裡面固然也有提到的原因,但多也有與銀風港爭奪話語權的分在。
否則他們從查清真相到用軍隊幾個月時間,難道沒有一點空閑功夫對外公開消息,他可不信。
這位靈公主仿佛從方鴴臉上的神之間看出他心中所想,但也並不太在意,隻輕輕一笑並繼續說下去道:
“正因此,直到不久之前我們才真正開始調查這片土地的以太網脈,並得到了一些果。我們發現以太網脈正以一種奇怪的規律向亞沙之痕蝟集,包括我們眼下這一。”
“奇怪,”方鴴道,“按理來說,工匠協會會定期檢查一個浮空大陸以太網脈的流向,按理來說掌握了水晶塔網路的他們來說不可能會錯過這裡的異常現象。”
“這是聖樹的腳下,”梅爾菲娜道,“是靈的區,即便是工匠協會也不可能探查泰拉卡系下方的以太網脈,這是我們與凡人之間的約定。”
“而且這僅僅只是其一,其二是——”這才回過來,目看向方鴴等人,“在這種種現象當中,其實有人為的因素存在。”
“人為的因素?”
“是的,”靈公主輕輕點了點頭,“在不久之前,我們的巡邏隊在這一帶抓住了一些行蹤鬼祟的人。我們發現他們在森林之中建立小型的水晶塔,並在對以太脈流進行導向——”
“等等,”方鴴住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將以太脈流導向亞沙之痕的中心地帶,這一帶的以太脈流是在最近一段時間才開始改變的?”
梅爾菲娜答道:“事實可能正是如此,這也是為什麽我們一直沒有發現此地奇怪變化的原因。”
“這不可能,”方鴴卻搖頭,“先不說時間對不上,你們是在什麽時候發現這一切的?據我所知,巨樹之丘的‘死疫’早在一年之前就開始蔓延了,只是在這大半年來才迅速蔓延開來,而如果以太脈流在最近一段時間才開始改向,那麽它應當與灰域的起源並無關系。”
“我也從來沒說過它們之間有所關聯,艾德先生,”梅爾菲娜搖了搖頭,“但你應該清楚,以太的改向不是僅憑人力就可以做到的,否則白樹學會早就開始梳理巨樹之丘的以太流向了。人力的因素充其量不過是因勢利導,而以太脈流的改向正說明亞沙之痕深——古斯災域的中心所在之,有什麽可以接它們匯聚的東西——”
方鴴沉默了下來,半晌才開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邪教徒知道其中心有什麽?”
“他們至有其目的,”梅爾菲娜微微一笑,“這個計劃中本有一部分就是為了引這些人上鉤,如你所見,他們聞訊而,就像嗅到蛋的蒼蠅一樣。這些信息其實本就是我們泄出去的,正如我和你們說過的,這些人早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這也是其中一重原因,我們刻意限制了消息流出的范圍,因為一旦引來太多人,不但不利於我們從中甄別出真正的目標,反而更容易打草驚蛇。”
梅爾菲娜看向他們:“如何,艾德先生,這個解釋可否令各位滿意?”
這的確是一個相當有說服力的理由,何況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他們不信。不過方鴴仍存著一層小心,靈廷與銀風港之間的關系,很難說他們不存私心。
何況他們真如這位靈士所言那麽大公無私的話,早就應該站出來為艾緹拉小姐辟謠,就算一開始有所懷疑,但眼下應當已經真相大白。但靈廷任由這件事發酵,說得難聽一些就是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他們在暗地裡加速對古斯灰域的探索,也正是如此。
方鴴可記得十分清楚,他們在冒險者協會接任務之時,任務上說的是參與對異常擴張的古斯灰域的外圍灰域進行剿滅。
“所以說,”他開口道,“這就是艾林大師告訴我們的,想要了解真相,就必須前往森林的中心?所以其實靈們也不清楚那裡究竟有什麽,只是認為源頭必定與古斯災域的異息息相關。”
“別忘了尼尼梅爾灰域,艾德先生,那也是人為造就的災域,我猜這些人一定掌握著我們所不知曉的信息。他們不會做無用功,既然花費如此大的手筆,就一定有其訴求。”梅爾菲娜從容地答道,“艾林大師不會騙人,他做出的承諾一定會兌現,率之子向災域發起總攻,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就是想要接近到災域的中心地帶。”
“而今這條通道已經被打開,我們只要更進一步就能得知其真相,”再笑了笑,“難道各位對此不興趣?”
“可災域就在那個地方,古斯災枝又不會自己挪位置,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利用上這枚水晶橋,直接前往不可以麽?”
“那不一樣,”梅爾菲娜搖搖頭,“艾德先生自己就是工匠,當然清楚包括以太的流向也只是一個寬泛的范圍,要是如此好確定其位置我們也用不著建立如此多的水晶塔網絡,更不用將攻勢推遲到今天。”
“而即便如此,”道,“我們也要多路並進,並盡可能靠近那災域的中心,然而這是一件非常有風險的事,其中的危險艾德先生先前也會過了。所以我們的每一步計劃都僅僅只是備用,包括這一枚水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