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濡抬臉看著極如此認真的男人，吸了聲鼻子，小聲說：「我還在生氣。」

嚴斯九怔住。

面前的小姑娘滿臉委屈，可聲音還是的，一句一句的控訴——

「我說不怪你，是假的。」

「你明明說過，可以生氣可以發脾氣可以吵架，但不要自己跑開。」

「你不相信我，不願意聽我的解釋，把我丟下，自己跑掉。」

「你說話不算話，我生氣是應該的，你不能怪我。」

……

滿心的委屈在說出口的瞬間全都消失在溫的夜風裡。

呂濡意外的發現自己沒有哭，不想哭了，只剩餘一點點氣惱。

嚴斯九被充滿驚訝愧疚懊悔以及驚喜的巨大氣泡砸中。

他如置雲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已經做好了再用三年時間讓小啞對他敞開心門的準備，完全沒想到，這一天竟然就這樣到來了。

如此輕易，簡單，猝不及防。

「就算你知道錯了，我也可以不這麼快原諒你的。」

小姑娘鼓著緋臉頰，小聲說：「所以我暫時還不想答應你。」

嚴斯九用盡全自制力，才沒讓自己把人拽進懷裡。

太可了！

他的小啞，實在太可了！

連生氣都這麼可！

嚴斯九肅著臉，認真點頭：「可以，沒問題，我做錯事，你應該生氣，可以不原諒我，也可以不立刻答應，都可以。」

他有的是時間。

心底鬱結的最後一口氣也消散開來，呂濡著角，故意探究一般打量他，說：「我不信，你說話不算話。」

嚴斯九立刻著急：「不是，那個……我以後一定說話算話！你信我一次！」

呂濡歪著頭，思忖數秒，說：「可我還是不想相信你呢……」

嚴斯九正要舉手發誓，突然瞥見小姑娘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

我……

他不由在心裡了句口。

小啞學壞了！

會捉弄人了！

嚴斯九舌尖抵住上顎，忍住想要把人抓過來吻個痛快的慾念，配合著急道：「那怎麼辦？要怎麼樣你才能相信我？」

小姑娘不住上翹的角，別開臉，學著他平日的強調，糯糯道：「自己想。」

嚴斯九被這俏模樣撥地不行，實在沒忍住，手拉住的手：「好好好，我自己想。」

呂濡正猶豫著要不要甩開，後突然傳來宿管阿姨嘹亮的嗓音：「哎！那個生，還進不進來了？關門了！」

呂濡嚇了一跳，忙要甩開嚴斯九的手。

這個時候嚴斯九怎麼會讓跑，立刻牢牢扣住，任憑呂濡怎麼甩都不放開。

宿管阿姨喊了兩聲不見應答，直接落鎖熄燈。

四周瞬間陷黑暗，只余頭頂一盞路燈，幽幽俯視著兩人。

視線纏，無聲與靜謐更顯曖昧。

呂濡扛不住，先發制人：「都怪你，阿姨關門了。」

嚴斯九瞥了眼後的書包，忍不住想笑。

明明就沒打算回去，小啞真是學壞了。

「好好好，怪我，都怪我。」嚴斯九沒有穿，配合著認錯。

呂濡臉上有些熱，聲音微弱：「我回不去宿舍了……」

嚴斯九暗勾角，手指一點點分開的，扣住，十指纏，低笑：「我來安排。」

第六十五章

嚴斯九把呂濡帶回星河灣。

重回這裡, 呂濡本以為會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會難過，會不舒服。

但事實上沒有。

就像那天的暴雨, 如今已不見半點蹤跡。

呂濡一進房間就發現了一些變化。

玄關柜上放了兩盆小玫瑰，鞋櫃裡多了一雙拖鞋。

見呂濡對著鞋櫃發呆, 嚴斯九從後探問：「怎麼不換鞋。」

呂濡遲疑著拿出那雙拖鞋，問：「這是給我的嗎？」

嚴斯九挑挑眉：「不然呢？」

呂濡小小「哦」了一聲。

之前在這兒住那麼久, 都是穿他的超大男士拖鞋的……

嚴斯九似乎看出的腹誹, 了後頸。

「以前很多事我都做得不好, 以後……」他頓了下, 似是對自己說, 「慢慢來吧。」

呂濡很喜歡他說「慢慢來」的語氣，有點篤定, 還有點躍躍試的期待。

彎了彎角，換上拖鞋, 說：「謝謝，我很喜歡。」

嚴斯九指著小玫瑰說：「這是從玫瑰園移出來的, 好看嗎？」

呂濡點頭, 圓滾滾的花骨朵藏在枝頭，不日即將盛開。

往裡面走，房間裡多了一些孩子喜歡的東西, 一些玩偶, 抱枕, 小擺件，彩鮮艷明亮。

呂濡常呆的茶幾角落，淺灰地毯換了煙，還添了個懶人沙發, 和超大的兔子玩偶。

一看是用了心思的，既沒有破壞房間整的簡約風格，又添了些可與活力。

房間像是有了主人。

呂濡最喜歡那個半人高的兔子，跑過去抱住，它的長耳朵。

嚴斯九躬撐在沙發背，看著小姑娘這個那個，眼可見地開心，心裡越發歉疚。

小啞就是這麼容易滿足，不給的，從來不要，給一點點，就開心地像得了什麼寶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