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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3章 司馬之殤
司馬懿來到張春華的院子,但見伏夫人張夫人柏夫人等妾室,以及司馬亮司馬乾等諸子皆至,侍立於張春華的病房外。
不管心中是否當真悲傷,但每人臉上,皆是出悲切的神。
看到這個景,司馬懿眉頭微微一皺,心底下意識地一沉。
就算再怎麼厭惡張春華,但終究是多年夫妻,更別說年輕時亦曾恩過。
此時張春華病重不豫,司馬懿未免也有些同的悲切之意:
這幾年來,自己的又何嘗不是日見衰老,力已大不如前?
歲月不饒人啊……
看到司馬懿過來,眾妾室與兒皆是行禮。
司馬懿擺了擺手,逕自向著屋走去。
大概這世上當真有夫妻連心這等事吧,雖說司馬懿與張春華早已是形同仇人,但司馬懿剛一進屋,原本已經躺在榻上如同枯木一般的張春華,就猛地張開了眼。;
看到司馬懿一邋遢,冠不整,面容憔悴,張春華眼中出欣而又有些幸災樂禍的目,甚至連聲音也變得有力氣起來:
「你來了?」
司馬懿在離榻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點了點頭:
「是的,我來了。」
司馬懿很不喜歡屋那濃重無比的藥味,更別說張春華上和榻上,還有一說不清道不明的惡味不斷散發出來。
讓司馬懿更是心裡犯惡。
大約是到了司馬懿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深深厭惡,張春華幾無生機的臉上,又出一自嘲和怨恨:
「如果你不願意,其實你大可不必來。」
「但我已經來了。」司馬懿神漠然,說道,「戰事急,若非吾兒懇求,你當吾願意過來?」
張春華聞言,譏諷道:;
「是啊,若非我要死了,恐怕想見你一面都不容易。」
司馬懿皺眉:
「你這是病糊塗了?你我不相見,本就是當初你要絕食,才導致家宅不寧,兒不安,故而這才讓我們夫妻不和,相看互厭。」
張春華聽到這個話,久病的殘軀差點就要從榻上蹦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老賊居然還當面說出這等畜生不如的話來?
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絕食,難道他不知道?
如同破風箱般地呼哧呼哧幾下,張春華乾癟的口起伏不停,好一會才重新平靜下來。
算了,都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爭的?
的目,重新落到司馬懿上:
「吾將死矣!君任大事,妾不敢多耽誤阿郎,唯有心裡放不下一事,故而想問個清楚。」
「何事?」;
「吾兒在許昌可安否?」
張春華口裡的「吾兒」,自然指的就是前去許昌搬救兵的司馬昭。
司馬懿點頭:
「自然是平安無事。」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子上不是每月都會從許昌寫信回來給你報平安麼?為何還要這般問我?」
張春華語氣里的譏諷不變,說道:
「阿郎乃是絕頂聰慧之人,難道是因為戰事不順,心思不寧,所以連妾問的什麼都沒有聽出來?」
「阿郎敢說,當初派子上前去許昌,當真就是讓他去尋找救兵?」
當初司馬昭前去許昌前,張春華以對司馬懿的了解,就曾對自己的兒子說過:
若是事不得已,司馬懿未必不會以自己兒子的命作為代價,給司馬氏一族謀求一條生路。
司馬懿沉默。;
看到司馬懿站在那裡不回答,張春華的怨恨越發濃烈。
只是司馬懿沉默的時候越久,張春華眼中的怨恨反而變了哀求:
「妾與阿郎,好歹是夫妻一場,吾為阿郎生了三個兒子。子元(即司馬師)為阿郎守,已然在陣前傷不治先我而去。」
「三子子良(即司馬乾)年,又時發癔病(即有間歇神病),也不知何時會惡化,到時亦恐難有善終。」
「偏偏二子子上,又被阿郎派往許昌,如今安危難料,阿郎厭我也就罷了,難道連自己的兒子也要厭惡嗎?」
司馬懿終於開口道:
「子元已去,子上便是諸子之長,更是諸子之嫡,吾豈會不顧其安危?」
「他若是不多些歷練,日後又如何接掌司馬氏一族?汝勿復言!」
聽到司馬懿這番話,張春華定定地看著他,終於用盡最後一力氣,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也罷,我就且再信你一回。」
司馬懿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轉走了出去。
他沒有看到,後的張春華的目一直在追隨著他的影。
的目,由怨恨變得複雜,然後漸漸黯淡,直至最後一神采也消失了。
同時,呼吸亦停止。
——
太傅夫人病亡得很不是時候,因為此時的太傅府上下,都籠罩在戰事的雲中。
漢軍兵臨葦澤關下,馮某人親自領軍攻城的消息傳過來,讓整個鄴城都有些躁不安。
馮某人的善戰之名,毫不弱於其赫赫兇名。
井陘是從晉地穿越太行山,進河北的最重要道路之一。
而葦澤關又是井陘最重要的門戶,一但有失,則漢軍就能源源不斷地通過井陘進河北。;
所以在太傅夫人病亡治喪的時候,太傅府門前車水馬龍,人人如喪考妣。
在不知人的眼裡,只道太傅夫人當真是彼之親生阿母一般。
但來弔唁的這些人,大部分卻是別有目的:
賊首勢大,葦澤關的守將究竟能不能擋得住那馮某人?
若是不能,那太傅何時親自領軍前往?
在這種張中又帶著些許恐慌的氣氛中,張春華的葬禮一切從簡。
僅用三天就理完張春華後事的司馬懿,臉上的倦容更甚,子越發地佝僂起來。
若是換上一農人的裳,遠遠看去,和一個常年挑著重擔,最終被擔子彎了腰的老農人沒什麼區別。
本看不出半點養尊優的模樣。
上半個子幾乎都伏到案上司馬懿,瞇著眼睛,有些吃力地看著下面送上來的公文。;
看得稍微有些久了,他就覺得眼睛乾,不得不用手不斷上一陣。
直至把眼淚都出來了,讓眼睛覺舒服了一些,然後這才能接著繼續看。
事實上,這些公文大多都算不上很重要的事。
眼下最重要之事,自然是前方的戰事。
無論發生什麼事,戰報都必須第一時間送到自己手上,這是司馬懿定下的規矩。
至於司馬懿手裡現在理的公事,換以前,至有大半是用不著親自翻閱。
什麼某個縣又有十幾戶農人棄耕而逃,不知所蹤。
什麼某個屯田客府的屯田客又造反了,然後被鎮了下去。
什麼哪個縣的賦稅又沒能按時上來……
林林總總,大事沒有,但小麻煩不斷。
作為四朝元老,司馬懿深知一個事實:;
大魏在文帝在位時就已經出問題了。
現在自己現在所遇到這些問題,在文帝時就已經不斷出現。
歸結底,這類問題,絕大多數時候,都可以追溯到一個源,那就是地方豪強和世家大族。
當然,現在可能還要加上一個漢國。
農人逃耕,可能是被大戶藏起來了,也可能是逃到西邊的漢國去了。
屯田客造反,十有八九是屯田客府與大族相互勾結,造屯田流失,屯田客不堪重負。
賦稅收不上來,這個是最致命的,同時原因也是最簡單的:
地方大戶把耕地都占完了,又把人口都藏匿起來,到哪裡收稅去?
早年八牛犁從蜀地流傳出來的時候,無論先帝還是朝中有識之士,皆道這是天佑大魏。
因為大魏從此不用再擔憂糧食問題。;
甚至還有人藉機嘲笑蜀地諸葛亮愚昧,馮明文無知,如此國之重,卻不知保。
只待大魏糧食富足,區區蜀地,指日可平矣。
八牛犁的出現,確實是在最初幾年幫助大魏多收了不糧食。
所以大魏這才能在西邊連連失利的況下,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組織大軍對抗漢軍。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大魏在得到八牛犁以後,僅僅是過了幾年好日子,就開始付出沉重的代價:
八牛犁極大地助長了豪強世家的貪婪。
有了八牛犁,他們可以越發輕鬆地侵吞下早年因為人手不足而無法侵吞的田地。
大魏的土地兼併之風,在八牛犁出現後,反而是越發激烈起來。
而這一切,又反過來讓世家大族的實力越發快速膨脹。
以先帝之能,屢次加遏制,最終卻是不了了之。;
想到這裡,司馬懿面愈發沉重,他放下公文,站起來,走到窗邊,呆呆地站在那裡,思緒萬千。
八牛犁本就是馮永製作出來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此對耕種作用之大。
但以諸葛之智,以馮永之謀,卻僅僅是保了兩三年,就主送至吳國,然後再流傳至大魏。
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八牛犁更適合中原,但仍是放任八牛犁流傳開來,難道他們就真的一點不擔心?
還是……
其實是有意為之?
世家大族,如同一個饕餮,吞食著所能吞食的一切。
就算大魏偶有所得,最終亦不過是為這頭饕餮的養料。
所以馮明文在未至弱冠時,就已經看到了大魏的最大弱點所在?
一念至此,司馬懿的心已經快要抑鬱了。
諸葛亮雖多智,行事仍有跡可循。;
馮明文之多謀,其法卻是前所未聞,可謂近乎妖耶?
和這樣的妖人做對手,委實讓人心憔悴。
「馮明文……馮明文……深謀遠慮……」
喃喃地念叨著某人的名字,最後發出一聲哀嘆:
「漢前有諸葛亮,後有馮明文,難道炎漢當真不該絕?」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下人的聲音:
「太傅,從事郎中求見。」
司馬懿一聽,連忙轉過來,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就連聲音都變得有些起來:
「快,快有請!」
很快,同樣是滿面疲倦的傅嘏風塵僕僕地進屋。
「蘭石,你可回來了!」司馬懿快步上前,「辛苦了!」
看到太傅滿懷希冀的目,傅嘏腳步一頓,面泛慚,躬行禮:;
「嘏,拜見太傅。」
「起,快起!」司馬懿不等傅嘏行完禮,就連忙扶起他,有些迫不及待地低聲問道,「如何了?」
傅嘏站直來,不敢直視司馬懿,低下頭苦笑:
「嘏慚愧,有負太傅重託。」
司馬懿神一滯,作也跟著緩了一緩,扶住傅嘏的手這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嘆了一口氣:
「無妨,本就吾的意料之中。來,先坐下,與我仔細說說,他們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傅嘏依言坐下。
司馬懿又讓人上了一杯茶。
大約是真的口了,傅嘏不顧茶水滾燙,舉杯喝了一大口。
看得出來,他這一路趕得很急。
借喝茶的機會理了一下思路,傅嘏這才開口道:
「嘏奉太傅之命,前往平原及周圍諸郡,找那清河崔氏等大族,商議錢糧之事……」;
頓了一下,這才又繼續說道,「那崔氏答應地倒是爽快,只是所給數量卻是甚,不過萬石。」
司馬懿一聽,悶哼道:
「萬石夠用來幹什麼?」
「好吧! 我承認我頭頂生瘡,我承認我腳底生膿,我就是卑鄙無恥的混蛋混世主」 「可是陛下,我為大唐流過血,我為大唐流過汗啊,陛下」 .......這是一個現代人帶著百科全能金手指穿越大唐的故事,嗯,古人不會的,我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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