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祈福的時間開始得很早，第二天一早兩人不到七點就爬了起來，一拉開窗戶，果然是個大晴天。

    江知念坐在窗邊看著窗外，了眼睛：“覺來了古鎮以後，好像時間都變慢了。”

    以前在城市裏，一抬頭一低頭，覺什麽都沒做，一兩個小時就過去了，半天的時間變得非常不經用。

    可是來到了古鎮，覺逛了一大圈，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也才剛剛過了半個小時，時間變得緩慢又經用。

    時曄了的發頂：“快洗漱去了，儀式開始得很早。”

    因為江知念昨天表達了興趣，他們便決定要參加這個祈福活。

    ……

    收拾好後，兩人沿著山道來到小鎮的主街，一路上各個岔路口都掛了指示的箭頭，引導遊客往活開始點走去。

    兩人來到起點的時候，人已經很多了，時曄怕江知念到，便帶著到旁邊的二樓茶館找了個座位。

    儀式很快開始，隻見幕布後麵走出了一個盛裝打扮的，踩著提前鋪好的紅毯上了肩轎，江知念仔細看了看，還是覺得很難相信眼前這個眉心點了紅點的春是個男孩子。

    春穩穩地坐在了轎子上，開始進行簡單的跪拜儀式，應該是古代某種婚嫁儀式的演變簡化版。

    “這年是時家的嗎。”

    “一看臉就是時家的，整個鎮上也就他們家的男孩子長得這麽好看。”

    “這個年已經連任三年了，下一年總該換人了。”

    “不一定，他現在在網絡上可火了，你看下麵，好多就是專門為了看他來的，換人，你覺得還能吸引到這麽多遊客嗎。”

    江知念聽到「時」這個稀有的姓氏後就明白了什麽，那個扮演春的年，應該是時曄的表弟之類的人。

    儀式結束後，轎子被八個年男人抬了起來，他們會繞著整個古鎮走一圈，替眾人祈福。

    路邊有許多賣著柳條和清水的小販，價格不貴，遊客們基本上都會買一份，好歹參與一下。

    “要下去看嗎？”

    江知念搖頭：“人太多了。”

    還是很有為孕婦的自覺和警惕的。

    “那再坐會吧，等轎子走遠了再下去。”

    江知念吃著桌上的高點，喝著本地的新茶，目在下麵的廣場瞎轉悠，忽然腦袋一頓，目死死地盯著人群中的一個男人。

    男人個子很高，一頭微卷的金發，轉過的時候，江知念似乎看到了他灰的眼珠……

    拉著時曄的手，張道：“時曄，樓下那個男人……”

    不對，江知念忽然反應過來，樓下的男人太年輕了，不可能是時曄的父親。

    時曄的目掃過去，顯然也看到了那個男人，但他隻是渾不在意地轉過頭，對江知念道：“不認識。”

    他對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毫無興趣。

    低下頭給江知念夾了一塊春糕：“嚐嚐，裏麵加了本地特有的一種野菜，隻在春天的時候才有，味道很特別。”

    江知念夾起來聞了聞味道，又嚐了一口：“有點像桂花的味道，但要更清淡一點。”

    是春日青草的味道，隻是多了幾分甘甜。

    “我第一次跟我媽媽回來的時候，還和一起，上山去摘了這種野菜。”

    隻不過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隨著時眉越來越忙，他們每年回來的時間越來越短，比起探親，其實更像是在完某種任務。

    轎子漸漸走遠，一些遊客跟著轎子走了，還有一些則留了下來，互相用柳條灑水玩。

    時曄買了一柳條和一些清水，拉著江知念到一邊，甩著柳條灑了一些在上。

    “不是應該朝春灑水祈福嗎。”江知念笑著躲開時曄的手，“你朝我灑水做什麽。”

    “春本來就應該是子。”

    向春灑水祈福的背後，本也帶上了對春的好祝福。

    江知念想了想，用手指去沾時曄手中的清水，遠遠地彈了幾下，笑道：“那春也把祝福送給你。”

    願你一生，平安順遂，無病無災。

    ……

    中午吃完飯後，兩人就搭著民宿老板的車往高鐵站趕去，來到小鎮外的停車場時，江知念看到邵崖帶著他兒媳婦正在往一輛小車裏坐。

    車頭站了個男人，遠遠地朝江知念他們看了過來，樣子和早上扮演春的那個年有幾分相似，隻是年紀已經中年，臉上有了些許皺紋。

    江知念反應過來，看向時曄。

    果然時曄也注意到了對方，輕輕點了點頭：“是我小舅舅。”

    但他沒有多說，帶著江知念上了民宿老板的車，他和這個古鎮，以及整個時家的關係都太淡泊了，還不到親人相見就能產生什麽慨惆悵的地步。

    但那個男人卻做不到像時曄這般灑，他定定地看著時曄他們搭乘的車輛開走，心裏複雜難言。

    邵崖顯然注意到了這裏的況，走過來拍了拍男人的肩：“你們時家人，一個比一個倔，從老爺子倔到小一輩，時曄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了，老爺子明明知道，就是不來見他。”

    時眉是上一輩中唯一的孩，雖然整個古鎮多有些宗族思想，看重男子，但時眉卻是在全家人的寵中長大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力排眾議去到永寧讀書，最後在那裏還買了房子，落地生。

    男人無奈一笑，道：“我姐姐最後到死，也沒回來，就連骨灰都沒留一點，我父親氣這事，一輩子過不去，他就算想見時曄也不會說的，但我們都知道，他在等時曄主回來。”

    邵崖搖搖頭：“你們一家人，全都一個樣，盡給自己找罪，當初時眉帶著5歲的時曄回來，在鎮上住了大半個月，你們全家但凡讓一步，也就不是今天的這個樣子了。”

    “你以為我姐那次回來是來求和的？嗬，是來還當初買房的錢的。”

    邵崖沒想到還有這一茬，不愣住，他是真的沒想到，時眉能做到這一步。

    但是轉念一想，這又的確是時眉能做得出來的事。

    男人看著邵崖的臉，自嘲道：“我們家的人，但凡有人能讓一步，也就不是時家人的格了，算了，不說這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