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市有家”和“樓下業主變賣房產”這兩件事並沒有必然聯係。即便是樓市低穀，每天深市的量沒有幾千也有上百，哪有這麽巧的事。

    沈頤喬抬手，了自己狂跳的眼皮。

    左眼跳財，右眼跳是植神經紊引起的纖維痙攣。對，就是痙攣。

    安自己道。

    接連幾天，每天下班，沈頤喬都會習慣看一眼他們樓下的窗戶。

    整麵落地大玻璃，裏麵漆黑不見。

    完全不像有新業主搬的樣子。

    意識到自己真的隻是太過敏之後，逐漸忘記這件事。也因為農曆年將至，臺裏事實在太多，忙起來連一日三餐都趕不上，哪還有時間管別人？

    這期間木木打全了疫苗，正式住。

    周沉對它很容忍。撓壞了皮沙發，推倒了紅酒瓶，咬破了他的襯，周沉一概緒穩定。唯一一次拎著小貓後頸諄諄教誨，是它抓壞了沈頤喬的巾。

    “一條巾而已。”沈頤喬說。

    “現在是一條巾，等它膽子養了，什麽壞事都敢做。”周沉振振有詞，“孩子就要從小教規矩。”

    沈頤喬想，那它撓你襯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說一個字呢？

    你這爸爸當的——

    想法還沒形，沈頤喬兀自驚訝。

    怎麽會這麽自然地就聯想到周沉將來為人父的樣子，一定是慈父多敗兒。

    說不清哪裏不一樣。

    總覺得日複一日裏，和周沉不像最初那麽相敬如賓了。

    ……

    繁忙的周一，在忙完一天工作後，沈頤喬坐在工位上翻閱菜譜。下廚天賦平庸，做的東西隻能說能吃，離好吃還有相當大的進步空間。一是陳清涵嫌棄進廚房，二是周沉不讓進廚房。

    這兩者屬於殊途同歸，導致沈頤喬一直覺得，廚藝不是苦於沒有機會。

    照著菜譜按部就班，能難吃到哪去？

    翻了數十個號稱零差評私房菜的菜譜後，沈頤喬覺得自己現在強得可怕。

    不是好高騖遠的人，決定從最簡單的做起——煎牛排。

    下班回家，先到門口商超購。

    商超占地不大，屬於專為小區業主服務的品超市。住了段時日，裏麵多多有幾張臉。

    正挑著牛排，沈頤喬的肩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嘿，周太太。”

    “你好。”沈頤喬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說話的人住在同一棟的低層，出一樓大堂時見過幾次。

    “周太太來買菜啊？”

    “嗯，晚上簡單吃一點。”

    “這個牌子的牛小排很不錯的，黃油稍微一煎，口又香又。你看它的大理石紋路是不是很漂亮？前些天我和我先生結婚紀念日，在深市塔觀層吃的牛排，還不及這個好。”

    沈頤喬原本放下的手頓了頓，順勢取下說的那塊。

    這位自來的太太見沈頤喬吃下的安利，非常高興，又接連推薦了好幾種常購清單裏的商品。

    沈頤喬一一嚐試。

    兩人出商超的時候，那位太太已經單方麵宣布沈頤喬是整個小區裏最有品味的人。

    沈頤喬想要的倒不是這個虛空頭銜。

    想了想，盡量委婉地問：“那一般結婚紀念日，你們都怎麽過啊？”

    “哎呀老三樣。鮮花、牛排、包包。”太太擺擺手，“也就去年我先生尋了點新鮮花樣，帶全家去了一趟馬爾代夫。”

    沈頤喬在心裏盤算。

    馬爾代夫來不及了，可以留著周年去。

    鮮花？周沉過敏。

    牛排？已經買了。

    包包？嗯……要不同類轉化為腰帶？領針？還是什麽其他？

    正思考，那位太太又說：“倒是你家樓下的徐太太，前年聽說他們夫妻二人在紀念日那天決定辭去工作環球旅播，去年紀念日回家，把整整一年的照片印出來理冊。你看今年的紀念日一到，他們這本裝訂冊的圖書剛好出版。多浪漫啊！這會兒又把房子賣了——”

    越聽人家的故事，越覺得自己一塊牛排顯得寒酸。

    沈頤喬按了按眉心。

    唯一能藉到的隻剩下：今天是一百天紀念，還不到周年，大事大慶祝，小事小慶祝。

    一塊牛排就一塊牛排吧……

    消息靈通的全職太太既然提到樓下，接著說：“周太太，聽說了嗎？徐太太那家要有新業主搬進來了。”

    “我沒怎麽關注到業群。”沈頤喬說。

    “不不不，不是業群。新業主很神，進了群一句話都沒說過，我也是今早看到樓下有車在運送家，這才知道的。”

    說話間，沈頤喬功被帶偏話題，想起自己之前可笑的猜測。

    一邊仍覺得可笑，一邊卻打開手機，點進業群，直到找到對應的樓層和房間號。

    搬來樓下的新業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頭像——映日荷花別樣紅。一朵碩大的夏荷占滿了屏幕。

    看起來是很像爸媽那個年紀、或許再年長一點的人才會使用的頭像。

    沈頤喬終於驅趕走最後的一點虛妄。

    也不知道為什麽，徹底鬆了口氣，笑了笑：“說是鄰居，一年也不上幾回。”

    “是呀！”那位太太道，“就像周太太你，我上你的機會就很珍貴。哎呀，你最近怎麽不上電視了？你那麽上鏡，隻做幕後好可惜的。”

    和這位熱心的太太聊完，剛好到電梯間。

    兩人告別。

    沈頤喬一手抱著超市的牛皮紙袋，另一手費力地從兜掏出手機，單手解鎖，而後給周沉發：今天幾點到家？

    如果是以前，一定會到了家，等雙手通通解放，再來發這條消息。但今天，或許是紀念日的慶祝在心頭，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手機在掌心嗡得一聲。

    舉起手，想要看清屏幕上的回信。

    牛皮紙袋負荷過滿，堆在邊緣的新奇士橙隨著的作骨碌碌地往下滾。沈頤喬正想彎腰去撿，側邊出來一條手臂，一下兩下替撿了個幹淨。

    “謝謝。”沈頤喬邊說邊抬頭。

    視線在來人臉上一頓，明知很失禮，還是打量了一圈。小麥皮，育生格，濃眉大眼，稀疏平常間有種呼之出的悉。

    那人道不用謝，而後抄兜在旁邊等電梯。

    電梯抵達，他們一前一後進。

    沈頤喬刷出28層，他是27。

    ——27層的新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