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花，一開始就是打算送我的？”

    答案擺在明麵上。

    但沈頤喬想知道的是因。

    喜歡？還是單純地想要？

    男之間無非就是那點事。

    沈頤喬大學期間，室友的富二代男友有個發小，那發小追過沈頤喬一段時間。追求的時候使過無數浪漫手段，人很紳士，毫無越界行為，但實在沒有眼緣，沈頤喬屢次拒絕。

    後來對方放棄，問：“你一直這麽難追嗎？”

    沈頤喬不知該怎麽回答。

    這種事難道不是有緣分一眼便中，無緣怎麽湊都湊不到一起嗎？

    男生不裝了，說：“那我們換種簡單的方式吧？”

    “簡單的方式？”沈頤喬不解。

    男生用一副“你裝什麽”的表看著：“多錢一次？”

    “什麽？”轉過。

    “睡你一次多錢。”男生字字清晰，“你覺得這麽說不好聽的話，說炮友也行。”

    沈頤喬不知道怎麽那麽巧就走到了學校小賣部旁，說聲“稍等”，轉進到小賣部，再出來時把手裏拎著的啤酒瓶掄在了男生頭上。

    酒混著玻璃碎片在眼前炸裂的那一瞬間，心裏舒服多了。

    這件事讓沈頤喬一戰名。

    後來整個大學四年，沒有第二個敢擾的男。

    再後來工作，同萬宜一樣上過讚助商拉的飯局。

    天底下飯局能有什麽兩樣？男的喝多了都差不多德，頭大耳，越老越油，晃的肚子那麽鼓，裏麵裝滿了廢料。

    有些看起來德高重滿儒雅的男人背過來照樣一邊誇著“深市臺的主播一個比一個靚”，一邊眼神像要把似的來回遊。

    再晦一點的，酒桌上不說，臨走前讓書不聲地給塞一張房卡。

    畢竟不在校園，沈頤喬斂了幾分脾氣。

    最過分的一次也就是在對方尾行去停車場的路上假裝錯手，用防狼噴霧把對方噴了豬頭。

    事後還特別誠懇地道了歉。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張總我不知道是你，我還以為是被壞人跟了，嚇死我了！”

    捂著口眼眶含淚，一副嚇到的樣子。

    聲音喊來了飯局結束來接的老沈。

    沈宏在，這件事不了了之。

    長相的確給了沈頤喬一些優待，也帶來許多麻煩，見慣了鹹豬手、開黃腔、道貌岸然。年長或許是男人自以為是的優勢，有錢了，有地位了，自以為可以呼風喚雨了。但沈頤喬並不這麽認為，那時就立誓以後談隻找幹淨的，比年輕的。

    向知南在的取向，而周沉是意外。

    周沉上沒有其它他這個位置的男人慣有的爹味。

    他謙恭，慎獨，周到。

    甚至可以說他在方麵像個新手，幹淨到偶爾會出不符合他地位的生。

    沈頤喬想，當初同意跟周沉結婚，除了他的沉穩可靠令人安心之外，欣賞他上那高山雪的凜冽之氣。

    高山雪墮落人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是假的。

    君子擅長挖牆腳。

    屬於周沉的那塊模糊拚圖終於拚齊了，沈頤喬審視，大概明白麵對周沉時總是若若現覺到的攻擊來自哪裏了。

    他原本就不是什麽順的小貓咪，他是獵豹，鬆弛來自於運籌帷幄。

    獵已經躺在掌間了，他當然可以溫和。

    而他出擊時，必然是另一副麵孔。

    不擇手段？

    沈頤喬慢慢理順心中所想，就像很多次被放在秤上待價而沽一樣，於周沉，是櫥窗裏展示的漂亮商品，隔著薄薄的玻璃，他並不坦誠，他勢在必得。

    沈頤喬著他的眼睛，重複：“為什麽？你明明知道我那時有男朋友。”

    “你們並未結婚，不是嗎？”

    察覺到手心沁出薄汗，迷茫悄然滋生。

    “如果結了呢？”

    “沒有這個如果。”周沉道。

    看吧，他卸去了偽裝果然強勢。

    沈頤喬無所適從，後退，被推高的擺隨著的作垂順到底，蓋到腳踝，猶如堆起防備的，嚴嚴實實裹住了每一寸皮。

    挽在腦後的長發還是的，彰顯前一刻兩人的迫不及待，的卻是冷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你在怕我？”周沉蹙起眉。

    “沒有，我沒有怕。”

    說謊話時人會下意識重複說過的話，就像現在。

    周沉一向舒張的肩膀微微繃，他在控製自己盡量不往前。手不斷收，捧花在沉默的空氣中發出輕微響聲。

    沈頤喬於溫陷阱裏猛然醒神。

    側過臉去，餐桌杯盤狼藉，有個高腳杯被打翻了，底下著一遝被染棕紅的餐巾紙，裝牛排的盤子還沒洗，蠟燭兀自散著清淡的香。

    他們剛才在這張桌上不自，而現在，最後一點餘韻也過去了，拾回理智。

    “周沉，我們今天不做了，好嗎？”

    “好。”他回答得沒有停頓。

    還好。

    沈頤喬住口。

    還好周沉仍然尊重。

    焦躁地徘徊數步，聽到周沉在背後生開口：“你討厭這樣的我？”

    腳步停頓。

    沈頤喬扭頭：“不是討厭。”

    該怎麽說呢？

    以為邊躺著的是兔子，其實是批皮的狼，哪怕兔子和狼最初的目的相同，也需要時間來消化。

    “我隻是覺得在認識一個新的你。”

    周沉一瞬不瞬地看著的眼睛：“不管是哪個我，都不會做不利於你的事。”

    “那之前算什麽？”

    “之前？”

    周沉反應過來，語氣變得篤定：“他不適合你，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不管有沒有我，你們最後都會分手。”

    怎麽會有人把挑撥離間說得那麽清新俗。

    沈頤喬大步回到他麵前，一掰開他過於攥的手指。救了那束花，放到一邊，而後仰頭，目一寸寸描繪他的五。

    “那你覺得我們呢？我們最後會怎麽樣？”

    在得到他的答案之前，沈頤喬率先接了下去，“你說不出對不對？好，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未卜先知，我也不想要我的路被打。我沒有在趕路，所以我不想提前知道那個結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周沉微張，半晌，吐出一個“好”字。

    沈頤喬重複道：“我隻是需要想想。”

    不討厭他便好。

    周沉放回臥室休息，自己一個人去了臺。

    往常隻需要一煙就能平複的心在第二點燃時仍然洶湧，他左手無意識地劃過火機砂，一下一下，發出刺拉響聲。他好像把心準備的紀念日搞砸了。

    不知是不是樓下住戶也打開了臺，軌輕輕地響起，接著藤木躺椅發出吱呀聲響。

    臺錯層。

    28層的空中花園朝南，27則朝西。

    上下住戶彼此視線不幹擾，各自在臺上時，卻能聽到零星響。

    周沉直起，打算回去。

    手剛落上門把，他聽到一道悉的聲線：“外婆，哪有老太太跟你一樣大半夜不睡覺非要吹風的？”

    “允許你們年輕人暖房，不允許我一老太太熬夜？”

    周沉側頭，向聲音的來源。

    明知視線拐不了彎，他還是皺起眉。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猜想。

    片刻後，他開始編輯短信：無論用什麽辦法，我要知道樓下27層業主的份。請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