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聽別人說懷孕，大多是初為人父初為人母的驚喜。

    沈頤喬從來不知道還可以這樣擔驚怕。

    肚子裏無聲無息，眼睛看不到，手指不著。裏邊的況每次都靠一張小小的檢驗單來傳遞。

    謹遵醫囑，每隔兩天去一趟醫院查看hcg翻倍。

    起初兩次還好，雖然漲得慢，的確是有往上升的趨勢。可最近的一次與兩天前幾乎沒什麽變化。

    不敢百度，因為百度問醫，不出事都要出事。

    隻能坐在診療室的木板凳上，一眨不眨盯著醫生，研究醫生的表。醫生皺一下眉，心口就像被一雙大手，半天不上氣來。

    醫生沒有輕易下結論，隻跟說：“過兩天再過來，到時候安排做個B超。順利的話該能看到孕囊了。”

    沈頤喬很難從這句話裏判斷出好壞。

    陳清涵問要單子，說這次怎麽樣？

    沈頤喬回答：“沒什麽，過兩天再看。”

    寄住在心裏的擔心並不會因為寬陳清涵的話而變，比起陳清涵，更是頭一次麵對這樣的狀況。

    B超順利的話就穩了嗎？

    要是不順利又代表什麽？

    無形的力蛛網般纏繞，從床邊坐到窗口，再從窗口坐回來。

    焦躁，是這幾天裏最平穩的緒。

    像一被拉扯到了極致的橡皮筋，無論是鬆手還是崩斷，都會因為巨大回彈啪的一聲打在手背上，傳來更尖銳的痛。

    在的皮筋崩斷之前，周沉的手護了過來。

    抱住他的脖頸，到他仍停留在小腹的溫度。

    “baby上一次翻倍況不太好。”

    “知道了。”周沉沉穩的聲線放心。他抬手，掌心的紋路到麵頰上，“診療單給我，我會找人看。”

    這句之後他便不再提，隻是安靜地用手描摹的臉。

    沈頤喬被他弄得又又心。

    撇開點：“你不再多問問嗎？”

    “問什麽？”

    不知為什麽，沈頤喬覺得這幾天一直保護的東西被忽視了，開始自己和自己較勁。邦邦地說：“問寶寶。”

    周沉擰眉，像是陷深思。

    半晌，他問：“那寶寶的媽媽好嗎？”

    “……”

    這一下真的把沈頤喬弄笑了。

    扭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破功的臉，拍走他的手，嘟噥著說：“不跟你講，我要睡覺了。”

    “那上樓？”

    “我還以為你是來接我回家的。”沈頤喬說著起，視線落在他有些淩的發旋兒上，“你怎麽會來得這麽快？”

    “我就在樓下。”周沉說。

    要不是臨下車時看到後視鏡裏自己的邋遢模樣，還能更快一點。

    下忙間刮破了，當時心急火燎，連疼痛都沒知到。

    “我沒看到你的車。”沈頤喬突然道。

    “今天沒開那輛。”

    黑R8在樓下停車坪沉默守候，沈頤喬忽然福至心靈。紫荊灣這樣的中高檔小區奧迪寶馬常見，但品牌裏頂奢的幾個係列卻不是滿大街能看到的。

    啊了一聲扭頭向窗外。

    1、2、3、4、5……12、13。

    緣分使然，最後讓下定決心發出消息的，居然就是周沉自己。

    ……

    有周沉在，陳清涵徹底解放。

    不用兩頭瞞，也不用再當信鴿。渾無力的狀態就像回到了剛退休那會兒，整個就是輕鬆和快樂。

    反正沈頤喬不喝燉的湯，隔天吃過晚飯就把兩個人敲鑼打鼓地送回了家。

    回到悉的家。

    沈頤喬第一件事就是去木木。

    木木同，萬分想念它的主人，早就屁顛顛地守在門口了。這邊沈頤喬剛在鞋，那邊木木就仰著腦袋喵喵出聲。

    想俯它的小腦瓜，還沒做出俯低的作，貓淩空一閃，就被周沉拎著後頸抱進了懷裏。

    他靠在玄關櫃上，與平視：“這樣。”

    木木從嗓子眼發出呼嚕嚕的聲音，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沈頤喬的手一靠近，它主蹭上去，扭著脖子沾手上的味道。

    “木木，有沒有想媽咪？”

    “喵~”

    周沉從旁翻譯：“它說有想。”

    沈頤喬借機問：“那爹地這幾天在家好不好？”

    “喵——”

    “它說不好。”周沉了小貓耳朵，將它放下，“媽咪在家才會好。”

    “不在呢？”

    雙手環，好整以暇地反問。

    周沉坦言：“家裏很冷清。我和木木都不習慣。”

    沈頤喬笑了下：“原來我是充當氛圍組的。”

    好些天了，終於有心說一句玩笑話。

    話音剛落，周沉煞有介事地附過來：“別。”

    “怎麽了？”

    沈頤喬不解其意，作卻聽話地慢了下來，定在原地。

    察覺到周沉的手點在角，很輕地向上延了一下：“就這樣，多笑笑才好。”

    “……”

    原來是這樣。

    沈頤喬心想你還說我。

    回敬般了下周沉的眉心：“你也好不到哪裏去，這裏，再皺要看到皺紋了。”

    “……”

    對年齡很敏的某人果然不再說話。

    眉頭卻聽話地舒展開來。

    他拎著沈頤喬的包，手臂上還掛著的外套，即便這樣，眼睛都一刻不緩地停留在上。直到換好鞋子走過玄關，舒坦地往客廳沙發上坐。

    的意式沙發隨著人的陷而凹陷，大概是這段時間坐慣了紫荊灣的布藝質沙發，沈頤喬坐上去時被突然下陷的嚇了一嚇，落在周沉眼裏，就是這套沙發提前完了它的使命。

    他走過去，收拾掉桌上一摞書，問睡前喝什麽？

    最近喝不進牛，沈頤喬每天晚上都要倒一杯陳皮水放在床頭。

    不想麻煩，說白開水。

    等周沉進了中廚再回來，手上赫然就是睡前要聞的陳皮。

    沈頤喬驚訝：“你從哪變出來的？”

    “廚房。”

    周沉沒講，除了陳皮水，他還準備了山楂，柚子，檸檬。所有道聽途說來的止吐方他都備下了。

    臥室的那張法式大床的立柱，還掛了艾葉和竹子的香包。

    這些在周沉的觀念裏並不值得邀功。

    所謂稀疏平常，是接連迎來妹妹和弟弟之後，作為長兄的他在父母相這件事上耳濡目染的結果。

    他在沙發對麵坐下，確認好第二天會診的時間。

    在發給陳清涵的前一秒手指停下。

    “明天——”

    “嗯？”沈頤喬抬眼。

    “別麻煩媽了。”周沉說，“我陪你去檢查。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