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了教學樓，離開的時候是學生放學的時間，人很多。

初春季節，陸懷湛穿著黑加絨衛和寬鬆黑，戴著口罩，型頎長，走在學生堆裡，和大學生沒什麼兩樣。

走出教學樓時，人流分為了兩撥，一撥沿著校園主幹道往校門口走，一撥左轉經過中央湖，往宿舍樓走。

人太多，陸懷湛想等一會兒再走，可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有三波生找他要微信。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還會聲音淡淡地說：“不好意思，不方便加。”

現在的他耐心全無，冷冷瞥了對方一眼，蹦出幾個字，“沒有微信。”

孩兒們不傻，說了句打擾了，立馬離開。

下一個目的地是育館，需要沿著主幹道走大概三百米，然後左拐。

主幹道人實在太多，無奈之下，陸懷湛左轉去中央湖。

小路的左邊就是中央湖，右邊是一大塊草坪，草坪中央有幾棵很大的常青樹。

今天天氣很好，下午時分，夕西下，很多人坐在草坪上看夕拍照片，還有很多學生沿著湖邊散步。

陸懷湛記得，從前最開始的時候，一遇到煩心事就會沿著湖邊散步。

陸懷湛在湖邊站了很久，剛轉，不自覺被常青樹下一對男吸引了目。

在這青春洋溢的校園裡，一個著大肚子的人實在突兀，而且這人旁邊還站著一個帥氣紳士的混男人。

人穿著厚實的米羊駝大，戴著褐八角帽，陸懷湛背對著，只能看到的背影。

人對面的混男人型高大，穿著黑大，五深邃，眼睛清亮好看，溫地朝人笑著，摘下脖子裡的黑圍巾給人繫上。

人側出側臉時，陸懷湛愣怔了一瞬，膠著的目像是黏在了人上，在這喧譁的室外環境裡，他甚至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的砰砰聲。

太像了。

像的陸懷湛甚至以為他眼花了，他眨了幾下眼睛，人還站在那兒，對面的男人微微俯了幾下的臉蛋。

還在。

陸懷湛心臟無法控制地突突跳，四肢百骸都在抖，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常青樹的方向跑過去。

沒跑兩步，一大波人流湧過來，擋住了他的去路，陸懷湛低啞的聲音甚至帶著抖，“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他側撥開人群，一遍又一遍說著不好意思。

可等他穿越人群，常青樹下的男已經不見了，陸懷湛眼神黯淡了幾分。

他跑過去站在樹下四張，哪兒都找不到人的影。

他了眼睛，盲目的跑起來，四奔走，焦急的問周圍的學生：“同學，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懷孕的人，穿著白大。”

那位學生搖頭。

他剛才在回朋友訊息，本沒注意。

每天都有大批的遊客來學校參觀，現在這個季節穿白大的生也多了去了。

他不停的問：“同學，請問你剛才看到了一個高高瘦瘦懷孕的人嗎，邊還有一個人男人。”

“沒注意到。”

陸懷湛接連問了好幾個，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

他站在常青樹下——人剛才站的位置，回憶人的背影。

人孕肚已經很大了，對面的混男人對非常照顧，褐帽子下是茶淺棕的及肩頭髮。

那個人染頭髮了。

他想到了從前。

曾經和他說過不喜歡染頭髮，傷髮質，將來不會染頭髮，還要他也不要染。

如果真的是，懷著孕更不會染頭髮。

想到這些，陸懷湛肩膀耷拉下來，眼眶微微發紅，握拳頭的手洩了氣般鬆開。

又是幻覺嗎

他其實不止看見過，每次都以為是，可每次都是假的。

葉榆剛離開那段時間，陸懷湛一直待在瑜園葉榆的房間裡，有時候坐在地上喝酒，明明還不醉，卻看到葉榆坐在飄窗前著凸起的小腹，溫地對著他笑。

他以為帶著孩子回來了，快高興瘋了，等他著從地上爬起來，朝撲過去，卻抱到了一團空氣。

那天，他坐在飄窗前不停地往裡灌酒。

就算抱不到，能看到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也是好的。

得不到最好的，退而求其次也好，只要和有關就好。

被老爺子從房間裡揪出來後，陸懷湛去公司上班，在辦公室裡也能看到的影。

有時候看檔案看累了，抬頭休息的時候，就看到和以前一樣坐在小沙發上玩手機，甚至還笑瞇瞇的問他：“工作累了嗎”

角彎著溫的弧度，連聲音都十分聽。

可這次他不敢輕舉妄，就坐在原地看，看了一會兒，還在那兒玩手機，在他眼裡，就是真實存在的。

可等他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助理的敲門聲。

從那以後陸懷湛就非常討厭有人敲他辦公室的門，一有人敲，他的神就會變得異常鬱，還吩咐工人把辦公室的小沙發搬進了休息室。

觀察力非常強的徐曜為了眾員工能挨點罵，特意在總裁辦的門上安裝了門鈴。

除去前兩次，這是陸懷湛第三次出現幻覺了。

他頹喪地在樹前站了很久，不管那個是真是假，能站在曾經站過的位置也是好的。

——

校園林蔭小路上，裴廷之像教訓小孩子一樣溫聲責怪阮瑜。

“肚子都這麼大了還跑來跑去的，真是跟小孩子一樣。”他捻了一撮的茶頭髮，“染髮不說，懷著孕還敢跑出來坐飛機，阮叔叔阮阿姨簡直太縱容你了。”

裴廷之是阮家世裴家的接班人，中英混，從小在歐洲長大，卻說得一流利的中文，今年二十六歲，英俊帥氣，沉穩斯文。

阮榆朝他笑笑，“媽媽當然對我很好啦，我染頭髮的造型師還是專門給我找的，染劑也是和造型師一起幫我調的，對人一點危害都沒有哦。”

還把頭湊到裴廷之眼前讓他仔細看，“你看看好不好看，好看的話我下次把造型師推給你。”

“好看。”裴廷之笑的寵溺，聲音稍稍嚴肅，“不過別給我岔開話題，你這次跑出來，叔叔阿姨快擔心死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裴廷之已經來華國出差一週了，聽家裡傳來訊息說阮榆跑來了這裡，立馬放下手頭的合作來找。

阮榆摘了朵路邊的小花，隨口應付，“當然是來找小昂的啊，我聽家裡阿姨說他跑來了華國，居然不帶我，太可惡了，而且我也想看看華國的風景。”

裴廷之嘆了口氣，“好，我帶你找小昂，你這次的旅程也包在我上了，不過只能在這裡玩兩天，叔叔阿姨很擔心你，不知道阮小姐願不願意接我這個導遊呢”

據肆昂說的，他必須得跟著，以免遇到不該遇到的人。

阮榆搭上他出來的手，“那就麻煩裴導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