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梅爾菲娜走中央水晶塔所在的房間，看到方鴴與崔希二人時，並沒意識到自己問出這句話心中竟帶著一略微的張。但看到方鴴點了點頭，目中的驚喜才一閃而過，隨即又轉為欣賞：“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艾德先生。”

“我的人需要休息一下，”方鴴答道：“在半個小時之後我們會出發，你最好是做好準備，梅爾菲娜士。”

靈騎士點了點頭，看向一旁臉蒼白的崔希，“我會給這位小姐準備一個單獨的地方，不讓外人去打擾。要不去我的帳篷裡吧，我讓侍從們帶你過去。”

“艾德，”崔希有些虛弱地說，“我們最好是抓時間。”

“不必著急這點時間，”方鴴答道，“我們雖然已經抓住了那個信號，但還得去檢驗一下結果是否可靠。”

崔希思忖了一下，也不再發言，的確頭暈目眩，混無力，甚至有些惡心，那些都是計算過度的表現。

“正好，我也要去檢查一下要塞的外圍，”梅爾菲娜忽然說道，“艾德先生也需要人同行保護，不如我們一起如何。”

方鴴回頭看去，發現彌雅小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或許是在這位靈騎士到來之前。

他猶豫了一下，“但只是簡單的檢查一下而已，梅爾菲娜士，用不上帶太多人。”

騎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也沒有帶上太多人同行的習慣，就我一個人，正好你陪我說會話，如何？”

方鴴默默點了點頭，相比起一個可靠的盟友，這點小小的請求的確不算什麽。何況他作為一個工匠，確也需要有人保護。

戰鬥工匠在正面迎敵時並不遜於任何其他戰職，但在應對襲上卻相對比較疲。

如果梅爾菲娜不要求同行，他多半也要麻煩其他人。與之相比，還不如答應對方，至可以讓自己人休息一下。

他安頓好崔希，然後才帶著這位士走出水晶塔所在的中央大廳，兩人才剛來到要塞之外，一道道目就落在他們上。

但主要是集中於方鴴上。

方鴴看著那些人，那些人中大多是夜行者的工匠，他們顯然認出了他的份，但也帶有猜測：

“不是十二鳶尾花的人。”

“廢話，十二鳶尾花的人和我們關系什麽樣，你心裡面不清楚？”

“但其他公會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還以為他是原住民。”

“但他看起來不像是巨樹之丘的聖選者。”

“聽說其他賽區的風氣要開放得多，至不像白樹學會這麽敝帚自珍。”

關於這一點倒是無人反駁。

梅爾菲娜在方鴴後微微怔了一下。明顯可以看到周圍那些目之中的含義，甚至包含一敬畏，但也有欣喜與一重激的含義。

甚至是仰慕。

這樣的緒還很在聖選者上見過。

雖然出了靈廷，在許多地方都見過同樣的目，但那是因為是靈王的長，人們單單因為這一重份而敬畏。

至於後者，只有那些被親手幫助過的人，過恩惠的人，他們的目之中才會包含著那樣的激與敬重。

但那都不同於這些聖者們的注視。

同樣的注視只在與那位工匠大師同行之時過，對方是因為自的名、傳奇的經歷與獲得的殊榮才因此而如此被人們所注視。

那他呢？

梅爾菲娜不由回頭去看方鴴，想知道對方剛才究竟做了些什麽。

但正好看到那領頭的工匠快步走了過來。對方面上帶著溢於言表的激的神，連聲道：

“我們功了，我們竟然真的抓住那個信號，那些人——”

然後他的話語戛然而止，看著方鴴這才意識到其實自己本不認識對方，就好像兩個網友在虛擬的世界之中探討了許多關於計算上的理論。

但回到現實世界之中，他們卻並不知道對方的份是如何。

對方究竟來自於哪個公會？

是十二鳶尾花這樣的頂尖公會藏起來的天才？

但工匠搖了搖頭，他對十二鳶尾花還是相對悉的，方鴴給他的覺並不相似。

讓他不由想起了那個白樹學會的繼承人Forin，兩者之間的近似點還稍多一些。

他隻好結結地開口道：“……我，我只是沒想到各位真能做到，我為自己先前的無禮而致歉。”

夜行者的工匠開始有點後悔自己方才的斬釘截鐵，“另外一個目、目的，就是表達激，我們……”

他一時有些語無倫次，因為實在沒遇上過類似的狀況，他至今都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出手指點他們。

不要說在巨樹之丘，放眼整個超競技聯盟，也很有人如此大公無私地公開自己的知識。

俱樂部之間的隔閡很深，它們雖然表面上有一致的利益，但實際上又是潛在的對手。

公會與公會之間固然也有合作，但他們作為計算力的提供者，主導者有一千種辦法可以將問題拆分。

讓他們隻提供計算力，而無法從中獲得任何有效的結論。

但方鴴並未考慮這些，因為完全沒有必要，算計人也是要耗費心力的，他和崔希用不著多此一舉。

崔希可能想過，但那時候也無力分心。

不過方鴴當然清楚對方想要表達什麽，不過他反而並不太在意。畢竟在他看來，所有的知識都來源於前人，因此它本就不是為他所獨有的。

被大煉金士艾德所創造的魔導技藝之所以為文明的基石，本就在於它可以被整個凡人文明共與理解。

那非是屬於誰的寶庫。

當然因此而獲得的收益是另一回事，就像他也會讓艾娜士用他所研製的無屬魔導爐去為七海旅團籌集資金。

創作者也可以用自己的藍圖在工匠協會獲得好。

那領頭的工匠輕輕咳嗽了一聲，最後千言萬語都化為一句話：“謝謝你，先生，你對我們的指導沒齒難忘……”

方鴴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謝你什麽？”梅爾菲娜雖然貴為公主，但對於工匠的世界卻缺乏了解。這時走上前來一步，有些好奇地問道。

“其實沒什麽，那是他們應得的，是他們自己解開問題的答案，並從中獲得悟，”方鴴答道，“我並沒多做什麽，非要說的話，只是走得更遠一些罷了。”

而梅爾菲娜對煉金了解或許不多，可靈廷的宮廷煉金士一點也不陌生。

靈們與聖選者可能不同，可人與人之間的利益關系總是亙古不變。

心思靈巧，立刻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極為複雜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開口道：“但如果沒有那個引路人，很多人可能終其一生也踏不出那一步。”

方鴴以為那是一句恭維，他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靈公主也算是一位人，誰不願意被麗的士奉承呢？

誰曾想靈騎士下一句話就鋒利起來，“但沒有回報的恩惠不見得是一件好事，艾德先生。”

方鴴一愣，看向對方，“什麽意思，梅爾菲娜士？”

“我並非質疑你的決定，”梅爾菲娜答道，“只是我認為剛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應該嘗試進一步加深與他們之間的關系——”

“你施恩於那些人，他們也對你懷有激之，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就是如此簡單。有來有往，關系才會進一步加深，同盟也會因此而牢固，你可能惜自己的羽翼，但過於孤高會讓你錯失許多機會。”

靈公主大有深意地說道。

方鴴思忖了片刻，“可梅爾菲娜士，我原本以為靈們的人際關系會更簡單一些。”

“那是話故事之中的說法罷了，”梅爾菲娜搖了搖頭，“我們比凡人活得更長，見得更多，心思只會更深沉。只是有些東西因為時間的關系而被磨平，我們顯得不那麽在意罷了，但利益是永恆的，靈廷部亦有鬥爭，你也應該清楚。”

方鴴回想起自己一路上的見聞，好像真是如此。

但他訝異於對方會和自己說這些深的東西，理論上兩人認識其實並沒多久，“所以梅爾菲娜士，你認為我應該去彌補？”

梅爾菲娜再搖頭，“只是有些可惜罷了，要說彌補也遠遠不至於。可艾德先生如果總是不在意這些不經意之間的細節，說不定有一天你幫助的就並非是自己的盟友，而是敵人。”

回頭看向那些夜行者的工匠，“他們現在對你心懷激，但可他們畢竟是公會同盟的一員。你不把他們變楔聯盟的一枚釘子，有一天他們就會變向你的釘子，那時候，艾德先生還會記得今天的一切麽？”

“可我沒想那麽多，”靈士的話讓方鴴有些不寒而栗。他總覺得這位騎士小姐與自己相遇時已是兩樣——但那或許只是對外人表現出的樣子。

如果人人都是這個活法，那這個世界也未免太可怕了一些。他還是搖了搖頭，“梅爾菲娜士說得可能有道理，可我認為，過於敝帚自珍，未來未必能走得太遠。”

“我向他們傳授知識的時候，事實上他們也同樣對我毫無保留，因此這並不是單方面的恩惠。”

方鴴開口答道：“每個人對於事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看法，那是僅屬於他們寶貴的財富，而我們在相互探討之時這些點子就會在我的世界綻放火花，那些觀點總能對我產生啟發——”

“一個人的思想，總比不過一群人思想的撞，一個天才的創意，說不定就在不經意之間被啟發了。”

他想到自己在樹海之中經歷的一切，那時候微語與其他人就是如此毫無保留地向他展示自己的煉金。

若非如此，那個傳奇的設計就不會誕生。

“事實上，歷史也告訴我們——凡人的煉金正是在這樣的流之中一步步走向今日，如果當初大煉金士艾德一樣選擇謹守自己的，魔導技藝就一定不會有今天的繁榮。”

靈公主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這番發言簡直像極了那個認為有些單純的妹妹。但對阿爾莎娜的天真向來不屑一顧，可這時卻發覺自己有些無法反駁對方。

因為那就是對方的真實的經歷，他從卡普卡一介籍籍無名的學徒一路走來，幾乎所遇上的每個人都是他的老師。他在南境公開創生的，從而贏得了無數的盟友，那些人至今還在考林—伊休裡安為他發聲。

他在煉金一途上的寬廣襟，與開闊的眼界，讓所有走在這條道路上的人都對他很難升起敵對的心思。

畢竟那些能真正走到一個領域頂尖的人，大多對於事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與眼界。

甚至包括帝國的雙子星與Forin那樣的人，他們可能不會完全接納去思想，但卻不難發現這個觀點之中閃的地方。

也接過那位白樹學會的天才，對方在前往銀之塔一行之後，對這位來自考林—伊休裡安的同僚顯然有些別樣的態度。

那種態度應該可算是欣賞。

梅爾菲娜見自己無法說服對方，不由無奈地笑了笑，“艾德先生，有時候你真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方鴴愣了愣，有些意外地看向對方。

“其實是我妹妹，”梅爾菲娜答道，“我們有同一個父親，不同的母親，其實你應該也見過，阿爾莎娜。”

“等等，蓮·阿爾莎娜公主？”方鴴心中一震，他雖然早已懷疑起這位靈士的份，但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對自己開誠布公。

而且這個份……

梅爾菲娜士，你是……”方鴴大意外地看著對方，心中忽然明白過來對方的態度為何會是如此。

如果對方是靈王的長，那位大公主殿下，那麽的一切行為也就合理了起來。的確沒有人比更有權力為這一切負責，真論起來，那位將軍的權限也未必比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