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胡同口停下,不能再往前了,他和謝平一道步行過去,路上看到個老太太支著個小攤頭,寒冬臘月在賣烤紅薯,他便買了些,讓挑了個大的:「天氣這麼冷,您也早些回吧。」
「一會兒就回去了,我兒子兒媳婦剛從外地回來。」老人家喜滋滋地替他稱重,收了錢。
容凌將裝紅薯的袋子遞給謝平:「你吃吧。」
謝平:「……」
到了門口,兩人被崗哨的一通盤問。
都是生面孔,容凌便知道這是他爸帶來的人,把這屋子圍得跟鐵桶似的。都是例行公事,他也沒多問,配合地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四合院裡很熱鬧,不止他大伯一家在,四叔和小姑一家也來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生過四子一,二兒子也就他二伯十幾歲就夭折了,萬幸剩下的子都還健全,且各有前程,一家子和和睦睦,加上出了他爸這個了不得的人,連帶著一家人也水漲船高,在這四九城裡更被高看一籌。
他大伯和大哥亦皆是人。
只是,他大伯還在南邊視察沿海經濟趕不回來,他大哥在南京那邊開會,只有雙方家人來了。
來的人多,主廳的桌子都坐不下,換了張更大的紅木轉桌。
菜一盤盤上,都是些家常菜,但味兒不錯。
家裡的這個廚子以前是做國宴的,手藝很好。
老爺子坐主位,他爸坐老爺子左手邊,其餘人依次排開。
容凌挨著他媽顧士在次座,不時給添菜。
「你顧著你自個兒就行。」顧允章道。
裡這麼說,眼底都是笑意。@無限好文,盡在
今天穿了件純手工的花瓣領白牡丹蘇繡旗袍,針腳細,做工良,曼妙段一覽無餘,舉手投足間皆是風。
年輕時就是南京城裡頭出了名的人,號稱「金陵公主」,食住行都非常考究,比之傳聞中的豌豆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跟他爸差了將近十幾歲,兩人倒還可以——至明面上還行。
不過容凌知道,大多時候是他爸讓著。
或者換句話說,他爸這個層面上的人,怎麼會跟一般見識?
忽然有急會議,他爸接了個電話就站起來,叮囑了幾句便帶著人大步離開,老太太看著他的背影嚷嚷:「就算忙,忙得連頓年夜飯也吃不好嗎?」
「回頭我讓他給您賠罪。」顧允章笑著給夾菜,「您最吃的八寶飯。」
「牙口不好,這些年不怎麼吃了。」裡嚷嚷著,老太太又夾了一口。
飯桌上還算其樂融融,飯吃完,他媽喊住他:「小五,一會兒到我房間來一下,媽有話跟你說。」
「公司還有事兒呢。」
「耽誤不了你多久時間。」顧允章回,又笑地跟大伯家的媳婦打招呼了。
兩人互贊上的服漂亮,或對方的子有出息。
半小時後,容凌叩響二樓的房門。
「進來。」顧允章在裡面道。
容凌這才推門而,一眼就看到坐在梳妝檯前卸妝,分明也是個面含春的人,臉孔塗得雪白,一對柳葉眉畫得太挑,映出的人兒卻是威嚴冷漠的。
褪去白日的笑,凜有威儀,像一尊冷冰冰的白玉觀音。
容凌笑一下,將門關上:「大過年的,幹嘛板著一張臉?」
「你心裡跟明鏡兒似的。」顧允章難得這麼嚴肅,將一隻摘下的耳環四平八穩地放到了桌上,輕輕的一聲響,「你跟京華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大過年的都不回來吃飯?你給我老實代。」
「腳長在上,我又不能強迫。您與其在這裡問我,不如去問。怎麼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顧允章眉頭皺,直覺有不好的預。
容凌好似沒看到咄咄人的眼神,徑直走到躺椅里一坐,拿過本雜誌就翻起來,語氣很淡:「我跟早就協議離婚了。這事兒,沒告訴你?」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顧允章喝道。
容凌放下雜誌,看向的目卻很平靜:「您的眼線這麼廣,還不知道這事兒?我什麼朋友您都知道,還不知道我離婚的事兒?」
聽到這裡顧允章反而笑了,吁一口氣:「搞半天,你還為了當年的事兒怨恨我?小五,男子漢大丈夫,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怎麼好意思賴我頭上呢?我不過就是請坐了次客,除此之外,我還做什麼了?如果當初你舅舅上不去,你猜你現在還能在這兒對我甩臉子?我跟你,在這個家裡只怕連個立錐之地都沒有。你還能在這兒跟我逞威風?你以為老大、老二他們都是吃素的?」
「不說別的,就說你自己,你斗得過老二嗎?!」近乎尖利的咆哮一聲,瞪著他,微微發抖,眼睛裡布滿。
他媽向來是高貴典雅的,連頭顱都是高傲仰著的,容凌很見這麼失態,心裡靜下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絕和無力。
「您說的沒錯,都是我咎由自取。」他放下雜誌,沒什麼表地站起來。@無限好文,盡在
那一瞬,眼竟那樣空,好似被去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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