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有了眉目,我打電話給你。」他對溫一笑,強自下嚨里湧上的腥氣。心裡只覺得自己更加悲哀,尤其是接到一個電話,他餘里瞥見「沈斯時」三個字,豁然站起,再不願停留。
還按著手機在窗邊輕聲細語地跟那頭人說話,聽到靜朝這邊來。
「想起來還有事兒,回見。」他無甚緒地出了門。
分明還是初秋,街道上的冷氣流一點兒不弱,刮在他臉上像刀刻一樣疼。口好似被什麼堵著,鬱結難紓,耳邊聽到賣小吃的攤販吆喝聲,滾滾車碾過油柏路,像碾過他心裡。
把那一顆殘破不堪的心,再次碾得四分五裂。
痛到極致,反而生出一種麻木。
他站在落葉蕭索的槐樹下點了煙,抬頭向霧沉沉的天。
一煙慢慢完了,他紛的思緒終於平靜下來,撥了個電話出去。
得到回覆,他驅車開往什剎海,途徑鼓樓大街時又接到魏允來電,聲音里含了幾分忐忑,說對方臨時改了主意,改日再約他見面。
「我知道了。」容凌面無表地把電話掛斷,臉沉。
半小時後,兩人在富源茶樓見面。
二樓靠窗位置,桌上擱一壺西湖龍井,兩碟素淨點心。
卻沒人有那個閒心去嘗,孤零零擺在盤中。
河岸邊楊柳依依,白石嶙峋,湖面上泛起層層秋波,灌進來的空氣卻是冷的。
桌上的茶不知不覺也涼了,見他一言不發,瘦長骨節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魏允就覺得膽寒,斟酌著:「……聶教授說沒有空,什麼時候有空再聯繫您。」
「約三次,三次都沒空?倒是比我還忙。」容凌輕笑。
魏允言又止,低聲音道:「現在嫁得這麼好,怎麼會願意認以前的兒?那不是承認自己年輕時不更事犯下的錯嗎?生而不養,於名聲也不好,現在在趙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到上個月月末,鵬程到期債務已逾4000億,趙哲東到求人,他們母子倆現在也是焦頭爛額。現在在多方斡旋,也去滬幾次,據說還求見您姑姑,不過沒見他,南中銀行也拒絕借貸。不過,東煌、啟靈那幾家公司暫時還沒有起訴趙哲東,邱瀚生應該也在觀。」
「高良俊竟然沒有起訴他?」容凌笑了,有幾分意味深長。
魏允也笑,附在他耳邊說:「他還在觀,私底下也曾跟我探聽您的意思。若是他真的起訴趙哲東,鵬程想必挨不到這個冬天,包括趙哲東本人也要進去。我猜,他手裡應該也有不東西。」
「鵬程不能倒,影響會很大。不過,沒了趙哲東董事局又不是不能轉了?告訴他,像趙哲東這種害群之馬,沒必要寬待,我非常支持他大義滅親。」容凌扣著茶杯淺抿一口,淡淡一笑。
魏允角的笑意也加深了,不自道:「那趙哲東應該是完了。之前鵬程陷債務危機的時候,高良俊贊助他三百多億拿下鵬程輝煌城的項目,趙哲東這廝事後卻出爾反爾,撤資輝陵世家項目,還向他追討,高良俊對他算是恨之骨。」
「你看著辦。如果聶歌再聯繫你,告訴,我沒空。」容凌丟下茶杯起離開。
他對於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向來沒什麼耐心。
魏允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起送他,淡笑著替他提外套:「我會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再給見您的機會。」
-
秋以後,氣溫就降得很快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的生日。
這日董丹丹約去鼓樓那邊吃烤串,鍾黎一聽就皺著秀眉:「我生日,你請我吃烤串?」
董丹丹撓著頭:「那——涮鍋?」
鍾黎竟無言以對:「……也行吧。」
董丹丹馬上興致地開始挑選地方,但是個選擇困難癥,一個小時前鍾黎問時,說在選,一個小時後得到的回覆還是「在選」。
鍾黎實在是不了了:「還是我來選吧。」
後來挑了三里屯太古里那邊的一家火鍋店,還是川味的,董丹丹覺得不可思議:「你不是不怎麼吃辣嗎?」
「想試試。」鍾黎說,「而且你不是很喜歡嗎?」
「要為了遷就我還是算了,你才是壽星啊。」
「沒呢,我真想試試。」
於是便這麼敲定了。
生日那天,鍾黎在公司工作到5點就準備提前下了,免得路上堵車。剛打開手機就發現上面有一條未讀簡訊,還以為是董丹丹發來的,笑著打開。
在看到是誰發來的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僵:
[生日快樂,希你心想事,幸福快樂。]
是容凌發來的。
不懷疑他為什麼記得的生日,以前他每年都會陪過,那會兒也是京城幾個頂級俱樂部的常客,圈裡得上名姓的都去過了。
生日那天,他會提前推掉所有工作,不管再忙都會陪著。
有時候組局是為了給鋪路,帶認識一些圈裡的人,有時候就是單純地帶去見一見他的朋友,不過前者居多,他不太喜歡無意義的應酬局。
鍾黎關掉手機,心複雜地走到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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