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沒幾天，時老爺子又突然進了醫院。

    那兩天下了雪，臺階上結了冰，時庭嶽從臺階上下來的時候，腳一摔了下來，幸好那幾天人都在家裏，連忙把人送到了醫院。

    人住在軍區醫院的高幹病房裏，醒來之後就一直念叨著這些晚輩。

    沈初棠請了一天假，跟時承煜來醫院看他。

    來的時候剛好到一群人離開，沈初棠覺得悉，都是常在新聞上出現的麵孔，看見時承煜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人剛散去，病房裏安靜下來，時庭嶽一抬頭就看見了兩人進來，笑道：“承煜，棠棠也來了啊。”

    “時爺爺，我來看您啦。”

    沈初棠小跑著過來坐到床邊，“時爺爺，你覺好點了嗎？”

    “好點了，好點了。”時庭嶽笑得和藹，“看見棠棠爺爺就好起來了。”

    時承煜了聲爺爺，把帶來的補湯放到桌上，坐到了沈初棠旁邊。

    “隻是爺爺年紀大了，早晚有那麽一天。”

    沈初棠一時間愣住了，這話前兩天沈泊渝也對說過，回頭看了時承煜一眼，有些無措。

    時承煜拍了拍的手，“我看您子還朗著呢，棠棠喜歡吃你做的東坡，我學不來那個味道。”

    時庭嶽爽朗地笑了，“你這臭小子。”

    “對啊時爺爺，我喜歡吃，以後還想吃你做的。”

    時庭嶽說：“是，等爺爺好了，再來爺爺家玩兒，還給你做。”

    “爺爺還沒活夠，還沒看著你跟承煜結婚生孩子呢。”

    所有的晚輩裏，時庭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時承煜，他年齡最小，心思卻最老，心中藏著事兒，誰也進不去。

    除了眼前的這小姑娘。

    時承煜牽著沈初棠的手頓了一下，複又輕輕著。

    “爺爺，棠棠還小。”

    時庭嶽輕哼一聲，“我跟棠棠說話呢，你先別。”

    “棠棠，你上次來家裏，爺爺沒找著機會跟你說會兒話。”

    時庭嶽語重心長道，“承煜這孩子，有時候心裏藏著事兒，誰也不肯說，這麽多年來，對誰都保持著三分疏離，除了你。”

    “他是真的喜歡你，以後有什麽事兒，爺爺希你多包容他，當然他要是欺負你，你過來找我爺爺肯定給你做主。”

    沈初棠臉頰微紅，甜甜笑著，“我知道的爺爺，承煜哥哥很好。是我還不夠，但是爺爺放心，我們會好好的。”

    “所以爺爺也要好好的，等著我們結婚，還有...生寶寶。”

    話說到這兒，沈初棠的臉已經紅的像是要了。

    時庭嶽剛才那話隻是逗，現在看說出來，自己反被逗笑了，“棠棠啊，爺爺剛才跟你開玩笑呢。”

    “結婚生孩子是人生大事兒，你現在還小著，不著急，爺爺爭取活久一點。”

    時庭嶽說著瞄了一眼時承煜，這人怎麽看著也不是舍得沈初棠生孩子的樣子。

    沈初棠的臉更紅了，剛才那樣說好像顯得很著急一樣，雖然確實有點急......

    害地低著頭，兩隻耳朵都紅了。

    “我就是提一，你們現在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事業不聽家裏的安排，婚姻也是，我們啊，已經做不了你們的主了。”

    “你們倆啊，順其自然就好，你好好上學，承煜再著急啊，也得等著。”

    沈初棠甜甜笑著應下，臉上的溫度降了些，又聊了一會兒，兩人陪著時庭嶽吃了午飯才離開。

    外麵呼呼地刮著風，沈初棠了脖子把臉藏在圍巾裏麵，時承煜給打開車門讓上車。

    一路上沈初棠的緒都有些低落，見過了生命的誕生，大家那樣欣喜地迎接一個生命的到來，可卻忘記了生命也是會消逝的。

    無論是的爺爺，還是時爺爺，都到了不得不談論“死”這個字的時候，還從未直麵過一個人的離去。

    對來說死是可怕的。要該怎麽接一個人從自己生活中徹底消失呢？想，是沒辦法接的。

    趴在車窗上哈著氣，然後在上麵寫著字，“承煜哥哥，為什麽人會死。”

    這答案再簡單不過。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機會逐漸變得虛弱,各種的功能也會逐漸下降,最終無法維持生命的正常運行，無法預知的意外和不可避免的生病，也會帶走人的生命。

    可時承煜知道，沈初棠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時承煜把人抱了過來，“棠棠害怕嗎？”

    沈初棠點點頭，又搖頭，準確的說不是害怕，而是對未知的茫然，“承煜哥哥。”不回答，隻輕聲他，聲音裏是滿滿的依賴。

    “嗯，我在。”時承煜著的後頸，“棠棠，生離死別，是人生常態。”

    “有的人離開呢，是先去別的世界了，所以不用傷。”

    沈初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伏在他的肩上，道理是懂得，可傷不可避免。

    “承煜哥哥，如果你找了跟你年紀相仿的朋友，不等我那麽久，時爺爺是不是就不會覺得憾啊？”沈初棠又問。

    時承煜輕拍著的背，“棠棠，我隻要棠棠。”

    他語氣篤定，跟沈初棠那日說隻要時承煜時的態度一樣決絕，視線越過沈初棠，看見了車窗上的他的名字。

    沈初棠在他肩上蹭了兩下，“好。”

    時庭嶽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他老早就想出院了，耐不住人都來勸，每次都說多住一天，一天一天的積累下來就變了一個多月，最後實在不了了，的從醫院跑回了家，還沈初棠來家裏吃飯。

    冬日的寒意一點點散盡，五月和下，綠蔭冉冉，淺夏悠悠，這個季節有茉莉和槐花，除此之外，還有沈蘇璟跟紀漫的婚禮，這些都是空氣中甜氣味的來源。

    兩人的婚禮沒有大辦，隻邀請了雙方的親朋好友。謝爭取來了一名伴娘的名額，比紀漫這個要結婚的人還要興。

    紀漫平常喜歡穿紅，各種明亮的，暗的紅，今天婚禮穿著白的婚紗，頭發也梳了起來，戴著白的頭紗。

    沈初棠跟謝一左一右圍在旁邊，看著造型師給理著頭紗。

    “紀漫姐，不對，現在該改口嫂子了。”沈初棠甜甜說著，又問，“嫂子，你為什麽突然決定要嫁給三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