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輕語訕笑：“我隻是這麽一說，你若是介意就算……”

    “我不知他日後會不會變心，我隻需知道這一瞬，他心中有我便夠了。”簡慢聲打斷的話，眼底是淺淡的堅定。

    簡輕語愣了愣，許久之後才道：“若是我的話，他要是敢變心，我就不要他了！”

    簡慢聲頓了頓，突然福至心靈：“簡輕語，你是不是……”

    “我不是我沒有，不準胡猜。”簡輕語頓時繃了臉。

    簡慢聲笑了起來：“看來即便是我親後，有人也未必會離開了。”

    “誰說的，我定然是要回漠北的。”簡輕語小聲嘟囔，隻是想到某個人，就沒什麽底氣罷了。

    簡慢聲也不拆穿，隻是握了的手：“我明日便要出門了，你今晚可要與我同衾？”

    “這也是京都的習俗之一？”簡輕語揚眉。

    簡慢聲含笑點頭：“算是吧。”隻不過習俗之中，是要同母所出的親姐妹才行。

    簡輕語對京都習俗不，聞言便直接答應了。

    皇宮，主殿門前。

    李桓被幾個同僚打趣得黑臉泛紅，卻始終是笑的，隻是不停地提醒他們明日來喝喜酒。

    “知道了，都說八百遍了，如今誰不知道你要娶寧昌侯府的二小姐了。”季笑罵。門口離間有三道門，倒不怕驚擾聖上。

    李桓不好意思：“即便是布之，我也是心喜的。”

    “夠了啊，再這麽酸我可真要打你了！”季說著便要手，卻在餘掃到誰後立刻站直，其他人見狀也頓時各歸其位。

    陸遠走過來時，一群人已經老實得像鵪鶉一般了，他掃了季一眼，這才看向李桓，神中出些輕鬆：“恭喜。”

    “多謝大人，”李桓嘿嘿一笑，看了眼周圍後不好意思道，“大人，明日便是我的婚期了。”

    “嗯，所以才要恭喜。”陸遠眼底閃過一笑意。明日就是婚期，而聖上始終沒有手，看來是真的網開一麵了。

    李桓聽到他道喜，心裏愈發高興，正想拉著他說些話，裏頭伺候的侍便來了：“陸大人，聖上還等著您下棋呢。”

    陸遠應了一聲，抬腳走了進去。

    一刻鍾後，他在聖上對麵坐定，接過聖上遞來的白子。

    “知道為何朕總執黑子嗎？”聖上咳嗽著問，停查二皇子遇刺案後，他鬢間的白發便又多了許多。

    陸遠垂眸：“卑職不敢妄揣聖意。”

    “你呀，總是這麽小心，”聖上歎了聲氣，“能為什麽，還不是因為黑子先發製人，而朕從不喜歡被接。”

    陸遠正落棋的手指一頓，倏然下錯了地方。

    聖上大笑一聲，立刻吃了他幾子，陸遠抬眸看向他，麵上一片平靜放在上的手卻暴起了青筋。

    “朕先前賜婚的那個李桓，明日就該親了吧，”聖上嘖了一聲，“他可是第一個壞了朕規矩的人，當真是勇氣可嘉。”

    “聖上……”

    “還記得朕為何為你取名培之嗎？”聖上含笑看向他，“‘天之生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培之，傾者覆之’，中用的就留著，不中用的就放棄，《中庸》誠不欺我。”

    陸遠靜了許久，才啞聲問：“聖上既然已經決定傾者覆之，為何到今日才說？”為何偏偏是李桓親前一日，是連他都覺得聖上大發慈悲的時候。

    “若非如此，如何以儆效尤？”聖上笑嗬嗬地說，“你是個聰明孩子，想來不會讓朕失。”

    陸遠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知道你心腸，或許下不了手，待會兒出去時帶上兩個侍，”聖上又落一棋，麵上顯疲憊，“記得將人帶得遠些，別髒了皇宮這地界兒。”

    “……是。”

    陸遠應聲，將棋盤收拾妥帖後便往外走，剛走出第二道門，便有侍跟上了。他眼底一暗，沒有阻止二人，隻是安靜地往外走。

    李桓還在與人說笑，看到陸遠後立刻站直：“大人。”

    “跟我來，有事要你做。”陸遠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李桓愣了愣，急忙跟了過去，本想仔細問問況，可看到他後的侍後頓了頓，到底是沒有問。

    一行人徑直往外走，坐上馬車出了宮，又出了城，最後在一片葬崗停下。

    此刻已經天黑，空無一人的葬崗隻有烏低飛，時不時發出嘶啞難聽的響。

    陸遠終於停下腳步，兩個侍也鬆了一口氣，趕站到離他遠一些的地方，安靜地等著接下來發生的事。

    李桓不解地看著麵前的陸遠：“大人，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為了……”陸遠眼角泛紅，話沒說完繡春刀突然出鞘，影流轉之後刺進李桓心口，“殺你。”

    李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張開想要說話，卻隻能吐出一堆沫，最後睜著眼睛直直倒了下去，兩下後閉上了眼睛。

    陸遠握刀的手微微抖，麵冷如十殿閻羅，許久之後鷙地看向兩個侍：“兩位公公，可以來檢查了。”

    侍本就因為四周丟的生出膽怯，對上陸遠的視線後更是一，匆匆上前查了下李桓的鼻息，便急急退後了：“大人，查驗過了，咱、咱們走吧。”

    “既然查完了，我便人將他的首送回李家了，聖上既然沒定他的罪，他便依然是錦衛，不該被丟棄在這種地方。”陸遠淡漠開口。

    侍連連點頭：“是是，大人說得是。”

    陸遠蹲下，抬手覆上李桓的傷口，啞聲道：“下輩子若還做錦衛，記得聽話點。”

    他說完，便麵無表地離開了，侍見狀也趕跟了上去，隻留下浸在水中的李桓還留在葬崗。

    半個時辰後，李桓被兩個錦衛送回了李家，與此同時也來了寧昌侯府報喪。

    秦怡聽完直接昏厥過去，寧昌侯和簡震急忙去扶，整個侯府都了一鍋粥。

    而簡慢聲卻顯得極為平靜，隻是扭頭看向一旁的簡輕語：“方才那人說什麽？”

    “他說……說李桓今日辦差時遭賊人暗害，已不幸離世。”簡輕語小心地看著，僅僅是說出這些便有種不真實，很難相信好好的人會突然離世，可來報喪的是李家管事，絕不可能會開這種玩笑。

    簡慢聲在聽完的重複後，竟然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即又淡了神：“李家也真是的，明日就要親了，怎麽今日還敢開這種玩笑。”

    “慢聲……”

    “我要去李府，待我知道是誰胡說，看我不撕爛他的！”簡慢聲說完扭頭就要走。

    簡輕語看到的樣子極為擔心，忙追了上去，然而剛追了幾步，簡慢聲便突然停下了：“不行，不能去，未婚夫婦婚前見麵，日子會走不到頭的。”

    “慢聲……”簡輕語驀地心頭直疼。

    簡慢聲眼圈漸漸泛紅，許久之後聲開口：“我與他投意合，怎麽可能會不到頭，姐，你陪我去李家看看好不好？”

    簡輕語急忙答應，人備了馬車，扶著便出了府。二人一路趕到李家，還未到門口便聽到了震天的哭聲，簡慢聲了一下，突然白了一張臉，接著瘋一樣從馬車上跑下去，簡輕語心中一，也急忙衝下去追。

    待追上時，簡慢聲已經在廳中停下，而在麵前的，便是一口還未闔上的棺木。簡輕語走上前去，便看到了裏麵臉灰青的李桓。

    真的……死了？簡輕語怔怔，總算有了點真實。

    四周遍是哭聲，偶爾也有遠親議論的聲音響起，簡輕語約聽到有人說，這棺木本是為李府老太太備的，沒想到祖母還沒用，孫兒就先用上了。

    簡輕語能聽到的話，簡慢聲自然也聽得到，當聽到孫兒先用上那句時，竟笑出了聲，在滿是哭聲的主廳裏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慢聲，看也看過了，我們先回去吧。”簡輕語擔憂地扶住。

    簡慢聲將手了出來，平靜地與對視：“姐，你聽到了嗎？這棺木是為李家祖母準備的。”

    “慢聲……”

    “祖母的棺木，定然是最寬敞最氣派的，”簡慢聲扭頭看向李桓，“做婚房，似乎也不算委屈。”

    說完，不等所有人反應，猛地朝棺木上撞了過去，簡輕語下意識去抓，卻隻抓住一片角，最後眼睜睜看著撞在了棺木上。

    滿堂皆驚，一片混，簡輕語的眼睛被額上流出的刺得生疼，慢慢的肚子好像也跟著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