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怎麽喝酒，酒對於他來說隻是消愁的工。他喝酒喝的最多的那兩年，還是楊詩音第一次離開他的那陣，那個時候他總是酗酒。

    不想看他喝酒，從前、此刻都是。

    孟欽和仰頭飲了一杯，還準備給倒酒，徐婉在他之前將那支紅酒拿開，道：“先別喝了，跟你說點高興的事吧。”

    徐婉笑了笑，著他篤定道：“過一陣子，說不定我可以送你一份禮。”

    他眼中閃過一亮，卻又稍稍皺著眉，“什麽禮，可以一下嗎？”

    如果走之前能幫他鏟除戴笠夫的勢力，想必對他來說算是一份厚禮吧。

    徐婉原本不想說，卻總覺得他誤會了，徐婉擔心他以為說的是不會帶走糯糯，隻好道：“如果沒有意外，一周之後吧，還是在這裏，算是謝二的全。”

    他輕微地皺了一下眉，臉上還有幾分笑意。他稍稍默了一會，臨了還是應了一聲，“好。”

    遠遠一片烏雲飄過來，月亮藏到雲裏了，月也黯淡了。

    第112章 照片

    約莫隻坐了一刻鍾，外頭忽然狂風大作,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他有些警覺地站起來，看了一會外頭的雨勢,道：“今晚看著不像有雨的，沒想到又下起來了,我得回金水河去。”。

    徐婉原本以為他的心事,隻關乎場、權力場上的得失，才記起他最近一直在理坤州這邊的水患。治水是大事,坤州往南這一片都是魚米之鄉，換而言之便是河道縱橫,水況複雜。

    前幾天就聽說金水河快要決堤了，眼看著又下雨了。

    這陣子鋪天蓋地都是他的花邊新聞,好像大家都忘了這個人其實在堤上治水。

    他微皺著眉，下樓的步伐邁得快了些。徐婉一時沒跟上他，他回過頭來,雖然看了出心焦,卻也是平和的語氣,“我得先走了，過會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徐婉也加快腳步，忙道：“不必了,你先走，我的車就在樓下。”

    孟欽和“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又道：“有些事不要逞強，等著我回來。”

    說完，他疾步下樓。徐婉跟在他後，不知道他說的那個逞強是什麽意思。

    他們一路快走下來，很快就下了樓。卻也是這一轉眼的功夫，雨又大了不。

    “真的不用送你？”臨走前，他回過頭又問了一遍。

    徐婉指了指前方亮著車燈的汽車，“謝謝了，我的車就在前麵。”

    他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將視線收回來。他剛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麽，又回過頭低聲囑咐道：“西城那邊地勢低，你和糯糯這兩天要當心。這雨恐怕一時半會停不了，金水河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保重！”

    金水河若是決堤了，坤州城必有一劫。隻是，如果坤州城都被淹了，那在壩上守堤的人呢？

    徐婉稍稍出了一會神，他已經上車了。雨被風刮著往屋簷下揚，灑了徐婉一，徐婉下意識退後了一步，回過神來。

    那輛汽車已經行駛在雨幕中了，車劈開兩道水波，眼看著越駛越遠，卻突然停了下來。

    從汽車上跑下一個侍從，手上提著一隻小皮箱，急匆匆跑到徐婉跟前來，著氣道：“徐小姐，這是二給糯糯小姐的。”他剛將皮箱到徐婉手中，便立即轉過跑著步往汽車那邊去了。

    見他急這樣，徐婉心裏不忐忑起來，口道了聲，“你們當心。”

    不一會兒，那輛黑的汽車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暴雨中。徐婉的司機也到了，上了車，坐在後排座椅上，將那隻了！了的皮箱打開，裏頭整整齊齊放了一大遝蝴蝶標本，此外，還有十幾塊嵌著昆蟲的琥珀，和一小罐玻璃裝著的螞蟻。

    讓徐婉有些意外的是，那裏頭幾隻螞蟻竟然都還活著。

    他素來是個細心的人，徐婉不意外他能糯糯的喜好，隻是徐婉覺得奇怪，他這些都是什麽時候備下的？難倒一直將這些放著車上？

    徐婉回到家中，糯糯還沒有睡，聽到聲音穿著睡跑到樓下來，見到徐婉有些委屈道：“媽媽，剛才打雷了。”

    見徐婉手上提著一個沒有見過的小箱子，糯糯好奇地過來看。徐婉索將箱子在客廳的桌子上攤開，糯糯是個男孩子脾氣，對這些昆蟲什麽非但不怕，隻恨不得將他們從琥珀裏摳出來，高興地左右擺弄著。

    徐婉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糯糯的好興致，也沒有告訴這些小玩意是從哪裏來的。

    隻是當糯糯看到那一小罐螞蟻時，往窗臺那邊跑去了，踮著腳往外看。

    徐婉回過頭，問：“看什麽呢？”

    糯糯嘟了嘟，沒有說話，興致看著也沒剛才那麽高了，過了一會便說要睡覺了。

    那天晚上雨下了一整晚，風夾著雨不知停歇地敲了一整晚。

    徐婉一整夜都沒怎麽睡著。第二天的雨勢依舊大，徐婉第二天坐車去銀行的時候，看到鄰居家在將一樓的東西往二樓搬，好像說看著雨勢金水河那邊快守不住了。這一代地勢低，五六年前淹過一次，水直接漲到二樓了。

    而街上的人也比往常更多了，不人撐著傘上街才買糧食，要是澇災來了，免不了價飛漲。

    徐婉雖然不會在坤州久留，卻也擔心離開坤州的火車會不會被耽誤，苦心布下的局會不會被這一場雨打陣腳，還有金水河的堤壩麵對著滾滾而來的洪水會不會決堤……

    一切好像都在計劃外了。

    徐婉回到辦公室，這陣子已經在清理辦公室的東西，陳列都簡了不，之前那些裝點的花瓶都拿走了，隻留下牆邊一隻前不久從國買回來的鋼收錄音機。

    徐婉的辦公桌上也空闊，隻留了一盞綠燈罩的臺燈和一遝最新的報紙，徐婉坐在椅子上隨手翻了翻，才翻了兩頁掉出一張照片來。

    照片上是一男一，男人一軍裝英坐著，穿著旗袍和狐裘披肩的人坐在男人側，挽著男人的肩膀倚靠著，態度十分親昵。男人和人都沒有看鏡頭，想必都當初都沒有留意到這臺照相機的存在。

    ！那男人不是別人是孟欽和，而那人徐婉看了好幾遍，才不得不承認就是自己。

    這是什麽時候？

    那樣的小兒態，是上輩子嗎？

    徐婉想了好久，才回憶起來，那是和他在一起後的第一個新年。

    如果沒有記錯，那一天的晚上在酒宴上遇見了張三爺，因為孟欽和的存在，張三爺對格外客氣。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一晚開心極了，不小心在酒宴上喝多了。

    怎麽會不開心呢？一個整日擔驚怕的人突然有了依仗，還是來自一個對這樣好的男人，一個這樣出類拔萃的男人。

    最後是孟欽和將抱回去的。他將抱到床上，親自喂醒酒湯。雖醒了，卻仍醉著，抓住他替眼淚的手不放，絮絮地暴著心裏最脆弱的地方，“二，你知道我今天看見誰了嗎？”

    “我以前最怕他了，他老是對我手腳，我看見他就發抖，可今天和二在一起，我沒有再發抖了。”

    “我還記得第一次看見二的形，那天我一看見您就覺得悉，我現在想來，或許是老天特意派您來救我的。”

    說這些話時，那個人仍是溫的。可是那天晚上，不小心問了他一個問題。

    他問，二，噩夢中常聽見的楊小姐是誰呀？

    水麵上凝著的薄冰，就是在這一刻破滅的。

    白駒過隙，一轉眼這一段回憶又已然了新的夢魘。〓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人總是習慣忘記不想記得的事，就比如從來都不記得這張照片上記錄著的人與事竟然真切存在過。

    徐婉的手微有些抖，這張照片絕對不會偶然出現，將照片翻過去，背後寫了一行字：徐小姐，下一次它應該就不隻在報紙下了。

    這是怎樣的威脅，又是誰想威脅，徐婉怎麽不清楚？

    徐婉將照片在手邊的詞典下，然後不聲地靜坐了半個鍾頭。

    半個鍾頭後，徐婉讓人來了李田。李田來時還裝蒜，徐婉開門見山，“我是個爽快的人，明天中午有空一起喝杯茶吧，就在對麵的茶樓，還請您幫我問問三爺是否也肯賞？”

    第113章 證據

    李田和張三爺互通消息比徐婉想象的更快,徐婉原想著他晚上能不能給答複。哪知下午剛過，李田就過來傳話，說張三爺剛好明天中午有空。

    徐婉覺得好笑,臉上卻是笑盈盈的,誇李田做事“雷厲風行。”

    李田不是個聰明人,還以為是徐婉服示好,徐婉這半帶諷刺的話他聽了竟也覺得用。

    第二天中午,徐婉早早地在子銀行對麵的茶樓定好包間。

    這茶樓有著濃厚的江南氣息，樓下有唱評彈小曲的藝人,琵琶伴著吳儂語彈唱著。

    包間比外頭大廳的裝潢更要講究些,從桌椅茶幾到後頭嵌著蘇繡的屏風，都是一的紅木。那屏風幾乎是挨著牆放著,卻也留著空隙,一般都是請藝人上樓來彈唱時,立在後頭當點綴的。

    徐婉到沒有多此一舉人上來唱小曲，很清楚，今天到的這些人沒有人是有心思聽曲的。

    張三爺像是要給徐婉一個下馬威似的，約定好的中午十二點,到了下午一點也沒有一點消息。

    徐婉也不著急，要了壺龍井茶,自斟自酌。雕花小窗外雨潺潺，樓下還有約約傳來的琵琶聲。到了一點半的時候，外頭的走廊上終於有一連串腳步聲靠近了。

    聽著聲勢浩大，像是帶了不人,倒也是嚴陣以待了。反倒是徐婉，隻帶了一個司機一個保鏢跟過來，守在門口。

    不一會兒,張三爺和李田推門進來了，張三爺仍是一慣的皮笑不笑，隻是這一回多了些得意的神，“方才雨太大了，等雨停了些才好出門，實在抱歉，讓徐小姐久等了。”說著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徐婉。

    徐婉笑著回他：“三爺肯賞就已經是求之不得了。”話雖很客氣，卻始終是坐著的，並沒有站起來迎接他們。說完，指了下旁邊的空位，“三爺，李經理，請坐！”

    張三爺在徐婉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故作不知，道：“不知道徐小姐這一次把我這個老頭子過來是什麽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能請的您自然是大事。三爺這幾年在坤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必是不屑於故意為難我的。”

    張三爺挑了下眉，仍揣著明白裝糊塗，“這話怎麽說？”

    徐婉稍稍靠近！近了些，臉上帶著笑，聲音卻是極低的，“您那裏還有我的多照片啊？”

    張三爺聽著哈哈笑了起來，原本就看著俗的臉上又多了好幾條褶子，“徐婉啊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