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板有眼地分析:「要不是我先拿了,小五是不會收人東西的。三哥是在做好人,只是落在你眼裡,倒了捉弄人。」
說完,他一嘆:「好好的一對恩夫妻,為旁人的一紙袋陳皮互相猜忌……」
跟著,他又笑道:「果然是天下太平了,我也學會和人說閒話了。」
沈奚剛要還。
一等車廂的門被拉開,是端著飲料的服務生。沒料到有一對男旅客在這裡幽會,先是一怔,旋即推開頭等車廂的門,又被保護傅侗文的兩個男人嚇得不輕……
傅侗文致歉一笑,拉起沈奚的手,竟不是回去,而是進了一等車廂。
沈奚不曉得他要去哪,穿著高跟鞋的一雙腳,急促不穩地向前走:「去哪?」;
「去看風景。」他回。
他們在前,四個男人跟在後頭,從一等車廂,到了二等車廂,走道越來越窄,兩旁不再是沙發雅座,也不再是聯排座椅,而是扁擔、棉被床單綑紮的包袱和擁的旅客。
傅侗文沒想到後面的車廂會有這麼多的人,他把沈奚拉到前,摟在懷裡,一步一挪地往車尾去。這節車廂離燒煤的火車頭最遠,沒有供熱,可因為人多,反倒比前面的車廂要暖和。車尾倚著一圈車廂牆壁,坐靠著六七個菸鬼,滿都是大煙的焦香混雜著汗腥氣。
因為他們的存在,婦人孩子都躲得遠遠的。
沈奚經過,也被熏得夠嗆,胃裡翻騰起開。幸好,他推開了車尾的玻璃門。在呼嘯而來的冷風裡,傅侗文敞開大,包裹住沈奚,走出去。
車尾的平臺里,有個中年男人裹著棉,提著信號燈,手臂下夾著個信號旗,正預備進車廂避風。猛見一對璧人迎風而出,吃了一驚。;
室外接近零下溫度,冷得要命。四周又黑,噪音驚人。
無論如何都不該是幽會的地方。
但對方還是識相地避讓了。
「下雨了。」
風混著雨,落到鞋前,雨勢不大,足夠淋兩人的鞋。可他的和溫都在升高,以他現在的心境,遼遠夜空,蒼茫雨幕,狂風下的曠野,全是讓人沉醉的風景。
沈奚不用回頭,就知道他是高興的。不用猜,也知道是為了黎之行。
「冷不冷?」他大聲問。
火車行駛的噪音驚人,就算面對著面,也要大聲說話才能聽清彼此。
回過,摟著他的腰,抬高聲音說:「你不能吹風,最多兩分鐘,兩分鐘後必須進去!」
「只有兩分鐘?」
「是,」沈奚被風吹的臉疼,「兩分鐘!」;
他笑,難見的眉眼舒展。
在沈奚還要講道理的前一刻,他突然對著不斷後退的鐵軌和曠野,高聲喊:「宛央——沈宛央——」
風在耳邊嗚嗚地吹,這是傅侗文難得的肆意妄為。
的心狂跳著,被他低下頭,毫無徵兆地吞掉了呼吸。在這狂風裡,在火車碾鐵軌的轟隆巨響里,產生了腳下踩空的幻覺……不由抱他,攀著他的脖子。全的暖意都被狂風吹散了,只有兩人齒相依的地方,有著灼熱的溫度。
他吻,竭盡所能。被他吻,如墜深海。
……
「到了嗎?」他笑著,在耳邊,不依不饒地問,「你看看三哥的懷表,到了嗎?」
傅侗文沒等掏,自己先掏出來。啪嗒一聲,撳開表蓋。
沈奚只看到錶盤上一對孔雀從眼前閃過,連指針都沒看清,就看到他又收了回去。
「沒有燈,三哥看不清。」他又說。
沈奚被氣笑,踮起腳,在他耳邊說:「你是不想看。」
「讓你猜對了,」他低聲笑著,得了逞似的,又來親,「三哥就是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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