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陣狂跳,有電話號又怎麼樣誰知道孫浩願不願意我打擾他
“要不要我從一數到三。一……二……”
“要。”我慌忙說。璇子大笑,報上一個號來。只一遍,我清清楚楚記在心裡。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不敢打,人生的安定平和是如此不易,我怎麼敢輕易的驚醒它
孫浩孫浩孫浩。我在深夜裡聽著王菲的夜會,那人唱道:你讓我相信還真有這回事。我心裡默默的念著那一串數字,眼淚安靜的流下來。
璇子看出來我的不開心,周末的下午,約了我出去逛街,櫥窗里映出我們的影子,璇子指著它們讓我看。我看了,長發連的是我,吊帶配牛仔的是。沒看出什麼區別來。於是問:“我是不是穿得不對”
璇子笑道:“誰你看那個,你看,誰看得出你大我五歲看來失憶也有好,適當的失一下憶,可以抗衰老。”
我聽了只有苦笑,這有什麼用五年的時已經白白流逝,孫浩已經離開,我失去在社會上生存的能力,並且,即將嫁給一個做方宏偉的人。
如今的我,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說真的呢!”璇子拉住我,指著自己飽滿潔如水果的臉:“你看看,我眼角這條皺紋,就是第一次失的時候長的!”
我失笑,仔細的看了,仍然還是沒看出來。璇子還在說:“當時我就想,要是我可以失一下憶,說忘了他就忘了他,那多好。”
“這也由得你嗎”我嘆口氣,心想,如果我失憶的時候忘記的是孫浩,而不是楊,或者我對方宏偉的覺會有所不同。
“是不是在想忘記孫浩——孫浩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值得你那麼念念不忘”
他是什麼樣的人,值得我這麼念念不忘我悵然一笑,孫浩是短頭髮踢足球的男生,中場跑過來看我,汗水在額頭閃閃的滾落。午後的圖書館裡,我和他並肩坐著看書,不說話,只是坐著,窗外櫻花落了一地,風裡有淡淡的香味。我時而會看一眼他,僅僅只是看一眼那個專注地看書的側影,就足以使我覺得快樂。倦了的時候,我拉著他的一隻手,靠在桌上安安心心的睡過去。想起他的時候,令我思念的已不僅僅是他這個人,而是我們在一起的片片斷斷,是我曾經有過的,快樂而正常的人生,就象璇子,象我認識的所有的人。
在超市,站在堆著礦泉水的貨架前,我對璇子說,從前孫浩給我買水的時候,永遠只買小瓶裝的。璇子不解,知道我有多麼喝水。又怎麼會知道呢孫浩給我買的一切東西都是小小的,雙份的小蛋糕,小小的冰淇淋,小小的指甲刀……我曾經毫不懷疑,有一天他會給我一所小小的房子,裡面有小沙發,小床,象一個小小的話世界。我會永遠坐在他自行車上,穿過飄滿櫻花的春風,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
“怎麼了”璇子推推我,我意識到自己走神了,在超市里,對著一瓶瓶的水。五年時間已經流去,再也不能回頭,我現在是方宏偉的朋友,而孫浩,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面前,吻了他穿著潔白婚紗的新娘。
現在再想什麼有何意義我嘆口氣,再見,孫浩。我在心裡默默的說。
三轉兩轉,又來到那天見面的旗袍櫃檯。璇子著那一排排做工緻的旗袍,嘆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到現在還是沒想出來,我們倆會有什麼聯繫。”
我不說話,我也猜不出來。我們家從來沒有誰提到過榕鎮,我去榕鎮的時候媽媽也沒有說起過那裡和我有什麼關係,可我去了,並且在那裡失去記憶,失去孫浩。多年以後又遇到老家在榕鎮的璇子,還有那張張酷似我的舊相片。
是誰有過什麼樣的生活,怎麼出生,怎麼逝去我甚至迷信地想,難道是我的前世難道榕鎮有什麼我丟不下的東西,冥冥中喚我回到那裡我又為什麼會在那裡失去記憶,還有孫浩
我搖搖頭,搖散那些七八糟的疑問,對璇子說,走吧,我約了方宏偉一起吃飯。
這一天,方宏偉第一次見到璇子。頭髮短短,微黑的璇子那一天穿著樣式簡單的吊帶背心,牛仔,聲音朗朗的和他說話,渾上下,找不到一不健康的痕跡。
宏偉意外又開心,第一次見我自己到朋友,並且是這麼年輕活潑的子。看著璇子胃口極好地吃飯,他一再的對我說,你要象人家璇子,我對你也就放心得多。
璇子聽了,看他一眼:“要象我,還是嗎你還會想得起來要娶”
宏偉聽了,也笑,笑完鄭重的說:“我們結婚,你一定要來當伴娘。”又再三的要璇子多多來找我,我難得有朋友,想必是寂寞的。
我看著他,有些,或許這個人真是我的吧
十二點了,我聽見門響,趕開門出去,媽正低著頭在昏黃的燈里換鞋,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看見我,眉登時皺起來:“怎麼還不睡覺”
“這還不是等您啊”
其實媽媽今天算是回來得早的,我病好得差不多,甚而至於了方宏偉這個男朋友以後,象是要補償這些年來伺候病人的辛苦,每天總是出去打麻將到很晚。我每天起得晚,吃做好的現飯菜,卻見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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