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靜春悲天憫人,不願小鎮六千居民隨著驪珠天破滅一同隕落,想要逆天改命,一肩擔之,因此他對肆無忌憚的周玨並不歡迎。
此時,齊靜春二人已經走到杏花巷鐵鎖井附近,那邊有婦人正在彎腰汲水,他突然開口對陳平安問道。
「若有陌生人掉進水井,你若救人,就會死,你救不救?」
「我想知道,我真的救得了那個人嗎?」
陳平安沒有直接回答,十分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才抬頭看向了中年儒士,開口問道。
齊靜春沒有直接回答陳平安的問題,臉上出了笑容,對其教導道。
「記住了,君子不救!」
「君子?」
「遇見不幸事,先有惻心,但是君子並不是迂腐人,他可以去井邊救人,但絕對不會讓自己陷死地。」
齊靜春神有些恍惚,似乎回憶起了某些事,聲音縹緲悠遠,隨春風融了天地之中。
「先生,我現在還能活下去嗎?如果能,那麼我還能活多久?」
陳平安知曉自己被蔡金簡打斷了長生橋,壽命無多,所以才會如此問。
齊靜春仔細想了想,緩緩站起,斬釘截鐵道。
「你要是不怕前路坎坷,吃大苦頭,就肯定能活下去。」
陳平安聞言,滿是污的臉上出了純凈燦爛的笑容,十分高興的說道。
「我可不怕吃苦!」
這一路行來,陳平安歷經磨難,艱難求生,早就將苦難當了平常事,哪裡會在意所謂的苦頭。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齊靜春雖幫不了你多,但讓你渡過此劫,不算壞了規矩,本就該補償你一份機緣才對。」
兩人來到老槐樹下,小鎮外寂靜無聲,唯有這棵老槐例外,樹葉微晃,搖曳生姿。齊靜春停下了腳步,神凝重,躬作揖,抬頭問道。
「齊靜春能否向你們求一片槐葉,讓這年日後能夠安安穩穩離開小鎮,最在三年,不那反撲而來的橫禍災厄?」
千年老槐,寂靜無聲,沒有回答,似乎並不想理會齊靜春,或者說不想庇護那位福薄緣淺的陳平安。
「我坐鎮此地五十九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還求不來一枚祖蔭槐葉,諸位先賢,何以如此吝嗇?」
老槐樹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天地間一片寂靜,讓齊靜春臉都變得沉了幾分,這些人也未免太過分,一點香火都不給。
就在此時,一位青袍年悄然出現在了二人後,他腰間挎著一柄長劍,劍柄之上刻著畏因二字,手中拿著一個碧綠的酒葫蘆,清冽的酒水流出,濃郁的酒香瀰漫,讓人垂涎滴,他形鬆鬆垮垮,玩世不恭,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抬頭看著這棵千年古槐,眼中閃過濃濃不屑,甚至還對其啐了一口。
「呸!」
「齊靜春,你還是太放不開了,被儒家的規矩死死束縛住了,這些老東西,就是給臉不要臉!」
陳平安聽到這悉的聲音,猛然回頭看去,臉上出了幾分驚喜之。
「周先生,你怎麼來了?」
齊靜春同樣轉看向了周玨,臉沉不定,最後還是發出了一聲嘆息,滿臉愧疚的對陳平安說道。
「陳平安,我對不住你,沒有幫上你!」
陳平安的心微微一沉,但是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的笑容,反而安起了齊靜春。
「先生,不用擔心,陸道長說我只要去小鎮南邊,找到一個姓阮的鐵匠,當他的學徒,就有希活下去。沒有這槐葉,相信也沒啥問題的!」
「真心話?」
「假的!」
陳平安終究還是想要活下去,撓了撓頭,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