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禮從北城回到帝都的一個月裏,不斷地將手中的權柄下移。
他提拔了幾個得力的人上來,又把手中的一些項目分了出去。至於薄仲卿的海外區總裁,也是他親手給出去的。
海外的項目,一直都是他負責的。財團近幾年很看重海外的擴張,他把這個香餑餑給了薄仲卿,起初薄彧還不懂他要做什麽。
現在,結合他這個月的所作所為來看,他這是早有謀劃。
將手頭的工作安排得差不多之後,他就來向薄彧辭職了。
薄氏財團,華國第一財團,總裁的位置讓多人眼熱。可偏偏他,從一開始就不想坐這個位置,是薄彧請回來的。現在,做了沒幾年,他又要辭職,簡直不把財團、把薄家放在眼裏。
“就因為我沒去霍家提親,你就要跟薄家斷絕關係了?”
薄彧冷著臉,目灼灼地審視著沙發上的薄斯禮。
他怎麽會生出這麽一個兒子!
“我沒說要斷絕關係,我隻是不想幹了。”
薄斯禮淡淡道,毫不示弱地對上薄彧的視線。
兩雙眸子,隔了二十多年的,鋒芒都很銳利,分不清輸贏。
“你是薄家未來的繼承人,財團以後是你的,你怎麽能辭職?”
薄彧收回視線,語氣舒緩了些,將桌麵上的文件闔上。
他剛剛看的是書遞過來的財報,雖說之前因為離婚的事,導致財團票大跌。但薄斯禮回來之後,票市場很快就被他穩住了。
現在,財團的價值又回到了風波之前。
薄斯禮是商場撥弄風雲的天才,薄家隻有到他的手裏,薄彧才放心。
薄斯禮點燃一支香煙,得隨意慵懶,“您又不是隻有我這一個兒子。”
言外之意就是說,他對薄氏財團不興趣。
薄彧臉又沉了些,朝他看過來,“你連薄氏財團都看不上?”
口氣未免大了些。
就算他要從財團離,自己出去單幹,也本不可能超過薄氏。
薄氏是薄家幾代人的心,從薄老爺子那一輩起就是巔峰財團,從此再沒走過下坡路,一直穩居第一。在各個領域,薄氏財團都於絕對的壟斷地位。
在華國,帝都薄家,就是權勢和威,金錢與地位。
薄斯禮將香煙掐滅,從沙發起,順了順西裝的褶皺,悠然道:“父親,我的辭呈已經遞過來了。理完手頭上的任務接,我就離開了。”
“你要去北城是嗎?”
薄彧沒好氣地道,惻惻地盯著他。
“歡歡月份大了,我得去陪待產。”
“……”
“你眼裏心裏就隻有一個人?”
薄彧不明白了,他們薄家什麽時候出了這麽一個死心眼的癡種?
他明明這麽有才幹,隨隨便便就能幹出一番大事業。
如果不是易歡,薄斯禮現在就該在海外大展手,將薄氏的影響力擴大到全世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一個人,不惜和薄家、和薄氏割裂開來。
薄斯禮向薄彧,眼眸深邃,“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父親,那也是薄家的脈,是您的孫子孫。”
薄彧眉目微,雙手握拳,牙關打,“你在要挾我?”
他不去北城跟霍家賠罪,把易歡接回來,他就要出走薄家?
“我沒這麽稚。”
薄斯禮說:“在我心裏,易歡和孩子就是最重要的。”
本不存在與之比較的事。
更不存在要挾。
薄彧立在那兒,一張滄桑的臉龐逐漸凝重起來。
他眼眸垂下,目落在那份財報文件上,沉默了兩秒後選擇了妥協:“那如果,我答應去霍家賠罪,把接回來呢?”
薄斯禮眼中總算多了道亮,“那我可以考慮留在薄氏。”
薄彧瞪著他:“你還說這不是要挾?!”
就差把籌碼擺在明麵上了。
薄斯禮無奈笑笑,“父親,您得承認,是薄氏離不開我,不是我離不開薄氏。”
“……”
薄彧僵冷著張臉,麵如死灰地看著他。
他甚至覺得,為了陪在易歡邊,要他去霍家做倒門他也能樂在其中。
甚至,他一個不高興,還能幫著霍家在商場上對付薄家。
“海外的業務還得你去負責,仲卿他……”
“父親。”
薄斯禮打斷了他,“薄仲卿比您想的有野心,我讓他去負責海外的業務,不隻是因為我要留在國照顧妻兒,而是他確實有這個能力。”
“……”
薄彧越聽越氣。
就因為要留下來照顧易歡,所以事業都拋到腦後了。
“那你提上來的幾個人呢?也是因為要照顧妻兒?”
薄彧沒好氣地道。
“能者居之嘛。”
他理所當然地道。
薄彧翻了個白眼。
“對了,今年過年我去北城陪歡歡過。”
“……你這是在通知我?”
這時,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
“進。”
薄彧斂了神,但眉頭還是皺的,帶著不耐。
助理進來,小心翼翼地通知道:“薄董,管家說大小姐不見了。”
“好好一個人待在家裏怎麽能不見了?”
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他省心。
“大……大小姐打暈了仆,換上服混出去了。”
“那就去找,跟我說有什麽用?”
“是。”
助理點頭,薄斯禮睨了眼助理,回過神來道:“能去哪兒?林子驍今天結婚,絕對是溜過去找他了。”
“胡鬧。”
薄彧氣得摔了鋼筆,“人家都要結婚了,還不死心。”
要是林子驍喜歡倒也罷了,問題是人家本就不喜歡。
偏偏就死心眼看上這麽一個男人。
薄彧為了打消的心思,將關在家裏一個多星期了,沒想到還是讓溜了出去。
“那我這就去讓人把大小姐帶過來。”
助理說。
“不必了。”
薄斯禮打斷,“讓去看吧,總不至於做出大鬧婚禮這種荒唐事。”
總得親眼看到喜歡的人和別人共赴婚姻殿堂,才能徹底死心。
薄斯禮離開公司後,徑直將車子開去了金碧輝煌。
林子驍的婚禮,就在這裏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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