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肆不置可否,打著方向盤,乾脆利落拐了個彎。
是回老宅的路。
裴嘉彥鬆了口氣。
溫書晗掐了掐手指,垂眸不語。
一直想回崇園,但陳言肆絆著不讓走。這下要回去了,卻有點張。
夜沉降,三人抵達老宅。
陳言肆沒有進門,自顧倚著車接一個生意上的電話,等溫書晗離開了才開始點火菸。
指間猩紅明滅,他輕撣菸灰,微瞇起眼看不遠駛來一輛黑奔馳S級。
看清駕駛位是誰之後,他眸徹底暗了下去。
這一邊,溫書晗神鎮定地進了家門,吳伯說陳慈遠在書房等。
上樓敲門。
——「進來吧。」
書房裡的聲音沉厚和藹,一如往常。
出乎意料,今晚沒有翻舊帳式的盤問,更沒有咄咄人的審視。
陳慈遠只是問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怎麼又瘦了些。
溫書晗抿了抿,收攏思緒道:「最近在準備新的舞蹈作品,所以控制重了,其實跟以前差不多,檢也是健康的,您放心。」
「好。」陳慈遠笑了笑,拆一塊新的松煙墨遞給,「來,還是你磨的墨最好。」
溫書晗接過墨條,站在書案硯臺前低眉磨墨。
無言片刻,大膽問:「爺爺,您現在......後悔接我回家嗎?」
陳慈遠筆尖稍頓。
兩年前在病房裡的對話,原來都被小孫聽見了。
他坦然在紙上落墨,心如止水:「傻孩子,我不是後悔把你接回家,只是後悔把你接回家之後,沒讓他跟你保持距離。」
又說:「言肆跟他爸一樣,天生不會理。你待在他邊,遲早有一天要出事。」
溫書晗斟酌片刻,想說他和父親不一樣。
但話未出口,又被老人家先一步攔截:「我知道,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是你的本意。」
溫書晗頓了頓。
「爺爺。」
「嗯?」
「您把我接回家之前,陳言肆並不認識我,對嗎?」
陳慈遠看向:「當然不認識了,怎麼這麼問?」
靜了幾秒,小幅度搖頭:「沒什麼。」
...
不多時,吳伯上樓通知,說客人到了。
陳慈遠欣然應好,帶溫書晗下樓。
到了客廳,看著從沙發上起問好的人,微微一愣。
來的人居然是薛明。
薛明穿一件羊絨大,肩寬長,更添一分英氣質。
他跟陳慈遠打完招呼,對笑了笑:「書晗,好久不見。」
溫書晗輕輕頷首,有點狀況外。
陳慈遠心不錯,問:「你們最近見過?」
溫書晗回神說:「兩個月前見過一次。」
陳慈遠溫然一笑:「那正好了。」
「......」
今晚到底是什麼局。
心裡糟糟的。
陳慈遠跟薛明坐下談話,溫書晗趁機溜出院外。
燈盞下,陳言肆倚著車門菸,見來了,漫不經心把煙掐了。
余霧猶存,溫書晗掩輕咳一聲,靠近扯扯他角:「棠姨說可以吃飯了,進去吧。」
陳言肆眉眼冷暗,邦邦警告:「你敢他一聲學長,我就擰斷他脖子。」
「......」溫書晗踮腳,輕輕錘他腦袋,「不許發瘋。」
...
今晚用的是小一些的中式圓桌,陳言肆和溫書晗面對面坐,陳慈遠坐主位,邊是薛明。
陳知棠假意煲湯,揪著裴嘉彥在廚房忙活。
餐桌上只剩四人,一微妙的對峙悄然涌。
「明啊,是個好孩子。」陳慈遠滿眼欣賞,嘮家常似的誇他,「你高中來家裡玩兒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你。有能力,有膽識,跟那些不的亡賴子當真有天壤之別,現在再一瞧,我當年果然沒看走眼。」
薛明淺笑:「老先生過獎了,我不過是正好趕上風口,蹭了點好運。」
陳慈遠笑他謙虛,頗為欣賞給他撐腰:「今後如果有需要幫襯的地方,儘管開口。」
薛明寵若驚,正頷首:「謝謝老先生。」
對面,陳言肆一直靠著椅背劃手機,神平靜淡漠,許久沒筷子。
溫書晗攥著湯勺抬眸看他,安靜片刻,陳慈遠正好問:「晗晗,你覺得呢?」
一頓。
都沒仔細聽他們剛說了什麼,僵著手腕愣了好幾秒,像課堂上走神溜號被老師揪住的小學生。
陳慈遠神不變,語氣溫和地補一句:「你覺得明怎麼樣?」
「......」
一時騎虎難下,低眸簡單應一句:「好的。」
湯勺碗裡。
陳言肆劃屏幕的手指稍微一頓,臉暗了暗。
陳慈遠話鋒一轉:「晗晗,我已經代下去,讓人在舞室附近給你買了套公寓。」
「......?」
溫書晗一下懵住。
「過幾天你就搬過去吧,否則住在崇園,你的通勤時間太長,不方便。正好,明最近要回京長住,你們上下兩層離得近,有個照應。」
上下兩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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