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沖沈辭說的。

對方手中拿著畫像，是路上遇到人例行公事盤查一聲，其余的駐軍已經在涼茶鋪子飲水，但都沒有落座，應當是喝完水就要立即趕路，手上又有畫像在，是在搜人，所以不會長時間停留。

對方只看沈辭，陳翎約看到畫像上只有一個頭像。

若是找和阿念的，應當是兩幅。

不對勁……陳翎心中拿著，而對方又明顯看了看沈辭，再看了看畫像，又照此重復了兩次。

確實不像。

駐軍隨口道了聲，“走吧。”

陳翎心中微舒。

換回裝，那張面就還到了沈辭，下馬車前，沈辭帶了那張面，所以眼下他們三人都不是早前的三人，被認出來的可能很小。雖然不知道這批駐軍是來尋誰的，但數量比早前尋陳憲的還多了一倍，若是沖突上能難能。

“上馬車。”沈辭輕聲，陳翎抱著阿念點頭。

但剛走一步，后的聲音傳來，“站住！”

陳翎意外，對方不是查過了，而且轉折回了嗎？

沈辭沒有回頭，而是低聲朝陳翎道，“記得早前說的嗎？去清關城，在東邊找一苑落，十米開外留下標記……”

陳翎愣住，為什麼說這些？

沈辭臉上浮起慣來笑意，繼續道，“你同傅叔先去，我沒事，如果等到今日半夜我還沒回來，你同傅叔第一時間走，按照路線去魚躍，小五只遲我們一日，眼下有這麼多駐軍，小五一定警覺，會不用半日就會攆上，讓小五帶你出阜，記住了？”

陳翎僵住。

“上馬車，現在。”沈辭重新沉聲，不容置喙。

四目相視里，陳翎鼻尖微紅，眼見著他后的駐軍首領上前，陳翎轉放了阿念先上馬車，而后也上了馬車。

腳步聲在后停下，沈辭緩緩轉。

方才他就看見婁馳。

婁馳是譚進手下的人，他早前在軍中見過，婁馳這幾年一直跟著譚思，是譚思邊的副將。

婁馳在，說明譚思很可能也在附近，阿翎在這里不安全。

婁馳是見過他的，這張人皮面，帶上是會改變模樣，但也是在原有的模樣做得改變，若是識，仔細端詳是會看出破綻，而且婁馳不似旁人，不好對付，這一趟他可能走不了，所以方才才會囑咐陳翎那麼多……

婁馳果真來回看了好幾次沈辭和畫像，確實不像。

但他見過沈辭，在立城邊關的時候。

那時候小將軍到邊關歷練，剛好同沈辭一道并肩作戰過，方才那道背影很悉……

臉卻不像，但覺很像。

婁馳抬頭再度抬頭看向沈辭，“手出來。”

馬車上，陳翎是能聽見馬車外的，不由屏住呼吸，沈辭帶著面許是認不出來，但沈辭是帶兵的將領，手上怎麼都會有用刀劍的繭，對方怎麼都會看出端倪，即便認不出沈辭，在這樣的路上，恐怕也會生出事端。

陳翎張得間輕咽，而阿念也輕聲問道，“沈叔叔呢？”

陳翎強迫自己淡聲，“沈叔叔沒事，別出聲。”

阿念聽話沒出聲，也沒往馬車外看。

馬車外，沈辭手，果真出手上的老繭。

婁馳看他，他也看向婁馳。

婁馳輕笑，“沈將軍，好久不見。”

他們并肩作戰過，沈辭的臉不像，但材型，包括剛才手的作，還有手上的老繭都如出一轍。

沈辭嘶啞著聲音，“你們認錯人了。”

婁馳輕嗤，“認錯人也不要，寧肯認錯，也不能放過，將軍還有馬車上的人，都同我們走一趟吧。”

陳翎心中一驚，是認出來了？

沈辭看他，“還有王法嗎？”

婁馳上前，“在這里，我就是王法，將軍別讓末將為難。”

沈辭也不裝了，恢復了早前的聲音，“怎麼？沈家什麼時候得罪你們潭洲了？”

婁馳笑，“沈將軍心中不清楚嗎？沈將軍帶走了什麼人，就得將什麼人還回來。”

沈辭也笑，“聽不懂你說什麼？”

只是言罷，忽然斂了眸間笑意，恢復了早前在立城軍中的凌目，“但你們潭洲要與沈家為敵，與我為敵，婁馳，你今日出不了這里。”

婁馳也斂了笑意，他是見過沙場上的沈辭。

但眼下，只有他一人。

婁馳手按在佩刀上，后的駐軍也跟著拔刀。

“傅叔！走！”沈辭大喊一聲。

傅叔慌張應聲，陳翎攥指尖，他要自己一個人留下？！

陳翎眼底倏然一紅，沈辭！

但剛要起，傅叔猛然打了馬鞭，馬車忽然疾馳而去，陳翎只能一手抓馬車中的扶手，一手抓阿念，一面阿念掉下去。

馬車外，駐軍正要上前追，沈辭攔在前方，一點點揭下臉上的面，沉聲道，“誰要過去，就踏在我沈辭的尸上。”

婁馳看了眼遠去的馬車，不由皺眉，“沈將軍，你是不是瘋了？這里有四五十人，你一把刀都沒有……”

沈辭看他，沉聲道，“我的刀，只上陣殺敵報國，不殺國中百姓和軍中將士。要用，就用你們的刀！”

周圍都愣住，也震撼。

包括婁馳。

婁馳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還有在邊關并肩作戰時，將后背給沈辭的穩妥，信賴和同袍之誼，婁馳低聲，“好，沈將軍，我敬你！但今日，一個人都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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