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后,陳翎沉聲道,“胡大夫,我需要有大夫能一直幫忙照看他。誠如所見,這一路我們都在逃竄,所以也會很危險。但無論你愿不愿意,為了他的安全,你都要同我走一遭……”
陳翎的話已經很明顯,容不得他選。
但胡大夫卻長吁一口氣,疲憊的聲音道,“夫人,老朽就想問一句,這位公子上的這些傷,有新傷,舊傷。新傷暫且不論,舊傷的傷口多回勾狀,應當是塞外西戎的武所致,這位公子,可是邊關駐軍?”
陳翎意外,“胡大夫你認識這傷口?”
胡大夫點頭,“認識。”
陳翎便也不瞞了,“他是邊關將領,在立城出生死,是一直同西戎人戰。”
陳翎說完,胡大夫眼中泛起些許渾濁,并著許哽咽的聲音道,“那夫人,老朽留下,老朽替公子治傷……”
陳翎微訝,詢問般的目看向胡伯。
胡大夫眼中的渾濁緩緩凝眸間水汽,“老朽的兒子,就是三十余年前死在邊關西戎蹄鐵下,老朽……老朽雖不知如今公子夫人遇上何事,但這傷,讓老朽想起戰死邊關的兒子,我,我同你們去……我來照顧公子。”
陳翎眸間更紅,“多謝胡伯。”
胡大夫再次低頭看向沈辭,忍不住哽咽道,“在邊關撿回一條命的將士,不應當死在這里……”
***
馬車在往魚躍去的路上暫且停下,陳翎喚了小五,讓小五將早前的尋個地方理,又開簾櫳,散散馬車的腥氣,能讓沈辭舒服一些。
小五去理,阿念了馬車中,“爹~沈叔叔好了嗎?”
阿念見沈辭還昏迷著,上包著紗布,只蓋了一層薄薄的外袍。
這樣不會著涼,也不會捂著傷口。
阿念鉆到陳翎懷中,“爹,沈叔叔什麼時候才會醒啊?”
他是怕他不醒。
陳翎攬著阿念,下顎抵在他頭頂,聲音里既溫和也參雜了些許疲倦,“他太累了,要多歇歇,讓他多睡會兒,等睡醒了自然就醒了。”
阿念似懂非懂點頭,目認真而虔誠得看向沈辭,眸間都是擔心。
陳翎想起昨日阿念摟著哭的模樣,又問道,“阿念,怕嗎?”
阿念搖頭,“不怕,爹和沈叔叔都教過念念的,念念不怕,也不吵沈叔叔休息。”
陳翎欣又溫得了他的頭,輕嗯一聲,“那我們就在這里陪他。”
阿念點頭。
***
馬車外,胡大夫同小五和傅叔道,“看什麼時候到下一,公子的傷口是理好了,也包扎了,但還要煎藥服。”
傅叔想了想,“下一是魚躍,要黃昏前后才能到,差不多還有兩三個時辰左右。”
胡大夫捋了捋胡須,嘆道,“先前看公子的模樣,傷得重,子也有些虛弱,怕是也要三四個時辰才能醒,趕得上。”
小五道,“那直接去魚躍,到了魚躍是黃昏前后,藥鋪還沒關,先給二爺抓藥。”
“那不耽誤了,早些到好。”傅叔趕去檢查車馬。
胡大夫則看向小五,“你也在邊關?”
小五倒是意外,但對方能確說出來,馬車中方才又只有陛下在,說明將軍的安危還系在胡大夫手上,連陛下都未瞞,小五也不瞞,“是,我也在邊關。”
胡大夫嘆道,“你還這麼小就是邊關駐軍了?”
小五一面撓著后腦勺,一面道,“我爹是駐軍,后來我爹死了,我就去求二爺,讓他帶著我,我就一直跟著二爺。”
小五說完,忽得一臉嚴肅看向胡大夫,“大夫,您可一定要治好二爺啊!二爺不能出事啊!”
胡大夫點頭,“竭盡所能。”
小五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言辭間,傅叔已經折回,“檢查過了,趕上路吧。”
小五心中擔心沈辭,想在馬車中照顧沈辭,胡大夫便同小五換了位置。
“主家。”小五的時候阿念已經靠在陳翎懷中睡了。
今日天不見亮便走,阿念沒睡醒,后來又一直懂事得同小五在馬車外,一直睜著眼睛趕路沒有睡,眼下看過沈辭便躺在陳翎懷中安心了,一多會兒就睡了。
小五不敢高聲吵到沈辭和阿念,便輕聲上前,在沈辭側落座,仔細看了看,近乎整個上半都包扎了,也蓋了裳。
但小五眼圈有些紅紅的。
陳翎也看向小五,只知曉小五自在軍中起就一直跟著沈辭,同沈辭親厚。眼下沈辭這幅模樣,小五心中難過。
陳翎見小五手了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將軍沒事了,不哭了!不然將軍又要說我像小孩子。”
張了整整兩日,陳翎這時候被小五逗都角微微揚了揚。
“主家,我想守著將軍。”小五看。
陳翎知曉他關心沈辭,這一路去魚躍還要兩個時辰,陳翎輕聲道,“小五,同我說說沈辭在邊關的事吧。”
“哦。”小五愣了愣,先開口說了兩句,但怎麼看陛下的裝都有些不習慣。陳翎看在眼里,手將頭發上的簪子取了下來,又將頭發重新隨意綰起,雖然裝還是裝,但發型同早前男裝時差不多了。
小五憨厚笑了笑,這下倒是習慣了不。
小五有這個年紀的年特有的健談,陳翎也不知是不是沈辭同小五親厚的緣故,也屋及烏,喜歡同小五一,喜歡聽小五說話。小五一口氣說了很多,但都記得著嗓子,怕吵到沈辭和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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