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這份上,司空曙只好上前一步,舉起雙手接過,“多謝殿下。”
長公主應了聲,又朝前喊了一聲,“守墨,去,分一條鹿給司空大人拿上。”
前排的太監當即領命,麻溜的跑去后頭拿鹿。
司空曙站在原地有點無措,“殿下,你這是……”
“跟我還客氣什麼。”長公主笑看他了一眼,艷麗的眉目間著幾分得,“這頭鹿可是我親自獵到的,膘壯的,不論是炙烤還是做鹿脯,都是極好的。反正阿珣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難得撞見你,分一條算什麼。”
司空曙寵若驚,臉似乎更紅了些,忙拱了拱手,“臣……臣多謝殿下。”
“你啊你。”長公主語氣著幾分無奈,倒也沒再說什麼。
等太監將鹿打包好遞給司空曙時,司空曙又再謝了一遍。
“現在天氣熱,不起久放,你回去就做了吧。行了,我先走了。”長公主代了一句,便放下車簾。
馬車轱轆轱轆的繼續往前行駛。
小廝將那鹿放進囊袋中裝好,回首見自家大人還站在原地癡癡地著那馬車,不由得提醒道,“大人,東西放好了,咱們走吧?”
司空曙這才堪堪回過神來,視線又落在手上那條月白帕上。
上好的料,夏日里握在手心還著涼意,帕角下還繡著一朵紫牡丹花。
“公主就是公主,連一塊汗的帕子都這般。”小廝咂舌,又問道,“大人,這上面繡的花是什麼啊,怪好看的。”
“魏紫。”最喜的花。
司空曙將那帕子整齊疊好,仔細收進了袖口。
小廝見狀,心里暗自嘀咕,大人真是奇怪,殿下給他帕子是要他汗的,他倒好,非但沒汗,還跟什麼寶貝似的好好收了起來。
“走吧。”司空曙淡聲說道,利落的翻上馬。
金赤的斜斜的照著,宮門之下,他高大的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
紫宸宮,長公主笑著說起昨日狩獵的趣事。
等說累了,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又道,“話說回來,我宮的時候遇到了子言,便拿了條鹿給他。唉,你說他這個人吶,是不是了紫袍大,人就變得古板規矩起來?就宮門口到的那麼一會兒工夫,他足足跟我說了四五句多謝!從前都沒這麼客氣的。”
元珣盤坐在榻上,一只手撐著腦袋,嗓音慵懶,“他……呵,別扭死了。”
“你還好意思說他別扭,我看你才別扭,這些日子你都忙什麼呢,又不去后宮了?”長公主擰起眉頭道。
元珣,“……最近忙著政務。”
長公主丟給他一個“你騙鬼咧”的眼神,“那你現在不是閑著?”
元珣道,“阿姐你來了,我就算再忙,也不敢怠慢的。”
“慣會哄我。”長公主忍不住笑了下,又乜了他一眼,“不過哄我有什麼用,你該去哄你后宮那些如花似玉的人們,去哄那個你另眼相待的小姑娘。”
說起小姑娘,長公主笑眉笑眼的調侃了元珣兩句,見他一向不喜形于的臉上出一窘迫的神,長公主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欣——
總算在阿珣的上看到幾分常人所有的緒了!
自從年親眼目睹母親中毒慘死的景象后,阿珣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等到自己被前朝廢帝強行納后宮,阿珣變得愈發郁,眉目間都著冷的戾氣,像是將他自己封閉在一個堅冰冷的殼子里。
直到五年前,那個金盛開的秋日,他手持一把冷刀,領著千軍萬馬一齊殺進了皇城。
那把寒閃閃的長刀,砍向了那些曾經欺辱過他們的人……
阿珣一銀盔甲,頭盔上、鎧甲上、臉上、手上,全是殷紅黏膩的。
他一只手提著廢帝的腦袋,一只手握著沾的刀,一步步走到面前,郁的臉上出久違的笑。
他目灼灼,笑的放肆癲狂,“阿姐,他們都死了,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
長公主至今也忘不了那個場景,點點滴滴像是刻進腦子里。
當時,是什麼反應來著?
哦對,坐到地上大哭了起來,哭到歇斯底里,哭到快要斷氣。
被嫡母辱磋磨時,沒這樣哭過;被廢帝強/暴時,沒這樣哭過;喝下墮/胎藥流滿時,也沒這樣哭過。
可當阿珣如神兵天降出現時,再也抑不住心頭的苦楚,如釋重負的痛哭了一場。
哭自己,也是哭阿珣,更是哭過往的一切苦痛悲哀……
“阿姐,想什麼呢?”
“啊。”長公主一怔,堪堪回過神來,就對上元珣關切詢問的眼神。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長公主連忙出笑來,“沒,沒什麼,姐姐是在高興。”
“高興?”元珣瞇起眼眸。
剛才那副神,可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長公主輕聲道,“是啊,想到阿珣你總算找到了一個喜歡的小姑娘,阿姐就高興的不得了,做夢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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