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裡的梳子，似乎心事重重，緩緩開口，「郎君，方才我也不是故意的，郎君能否原諒……」

沈仍舊保持著起簾子的姿態，站在原地並未更近一步。

他目將沈蓁的模樣細細打量，卻盯著緩緩詢問：「蓁蓁為何不喚我表哥了？」

沈蓁聞言後背微僵了下。

接著低了聲音道：「急之下才這樣的，郎君若喜歡，我往後也可以這樣……」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且這層窗戶紙也沒有任何需要破的必要。

畢竟這位郎君風霽月般的人，焉能做出那種撕碎的擺，將方才那一幕重新復刻，再細緻的打量每一的暈與弧度是否都符合呢？

沈收斂了眸底些許沉，輕聲道：「蓁蓁習慣如何都好，天不早，該早些歇息。」

他說完，這才收了手。

在簾子重新垂落後，妝鏡旁的地上卻緩緩滲出一層水漬。

知虞凍得臉蒼白，在聽見腳步聲漸漸走遠，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確認人離開後，沈蓁臉亦是有些僵凝。

神複雜地看向知虞，多有些相信對方是真的願意對沈放手……

「既然先前替夫人拖延時辰的事沒能，這件事便算是我為夫人做的第一件事了。」

沈蓁徐徐說道。

知虞對此自是沒什麼要反駁的地方，只慶幸這次再度將事勉強糊弄過去。

可經了這般驚險的事後，知虞比絮絮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癥狀都還要不輕。

後頭更是一日都不曾再去泡過。

待三兩日後，藥材失了效果，又由專門的僕人負責清理拾掇。

回到香殊苑，知虞才稍稍離了當夜險些被沈當場捉住的影。

歇息一兩日後，絮絮便將第六劑藥取來給。

「後日便是最後一日，夫人確定還要用嗎？」

絮絮仍不明白知虞到底想做什麼，可依然對言聽計從。

知虞自是要用，且這次也不願再重複剛過來時犯過的錯，幾乎踩著點讓沈喝下，差點就開局翻車。

好在從今日謀劃都還尚且能來得及。

且有了私底下與沈蓁的合作，這次下藥本該更順遂些。

期間知虞往樨落院去的頗為頻繁，有過幾次旁敲側擊，想要試探出沈蓁對於給沈下藥的態度如何。

「夫人是想讓我給郎君下藥？」

沈蓁原本和下來的目瞬時又對知虞重新立起幾分防備。

緩緩道：「任何有損於郎君的事，我都不會去做。」

知虞見果真不願，心裡更是慶幸自己尚未挑明話題。

於是便更替一副不太自在的神，「怎麼會扯到下藥的事上，沈姑娘誤會我了……」

「我只是想要親手做碗羹湯給郎君喝。」

說著面上出幾分為難，「但沈姑娘應當也是清楚，郎君他向來厭惡我，便是請來頂尖的廚子給他做的羹湯，他也鮮賞臉面的。」

如此一番故作服的姿態在沈蓁面前表現出來，讓對方一時也略為啞然。

「夫人想要如何？」

知虞道：「我想親自做好後，沈姑娘請郎君用下，也算全了我一直以來的心愿。」

這樣一來，沈既不會防備沈蓁，且也不會立馬懷疑到沈蓁上。

等日後真相大白，沈那時候知曉那碗湯出自知虞之手，知虞也早就想法子腳底抹油跑了。

沈蓁道：「但夫人當日也不許離府半步，若郎君喝了有什麼 問題，夫人可得清楚自己所要承的後果。」

說出這話時，沈蓁已經信了知虞。

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知虞自是應下。

因為這藥如此慢，絕不會當場發作，而是在半個時辰之後，才會浸四肢百骸，乃至察覺時都已然來不及了。

知虞自以為自己想的頗為完。

可沈蓁是個細緻微的人。

答應下來後，還要陪著知虞一道進膳房，盯著的每個流程。

這也就意味著，不擅長廚藝的知虞果真要親自手做出一碗羹湯。

知虞進退不得，在沈蓁狐疑的目下只好著頭皮將袖子捲起。

好在旁邊有廚子指點。

可知虞第一次下廚，十手指愣是破、割傷了八手指，也沾上鍋灰，模樣看起來頗有些慘不忍睹。

沈蓁看著雖愈發打消防心，可仍是遲疑地提出，「夫人不若改天再做……」

知虞頗為堅丨，倒也沒有要退的意思。

在做毀兩鍋之後，第三次終於順利地出了品。

實則也是知虞在旁人沒留意的瞬間下藥功的一次。

沈在下朝後，沈蓁偶爾有事會請他過來他都不會拒絕。

今日將人請來後，沈蓁沒有請求什麼事，反而溫聲道：「我今日親手做了些補湯，特意想郎君嘗嘗……」

在知虞每每極其信任的言辭下，沈蓁總覺得對方將自己捧的過高。

好似自己合該在沈心中擁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讓沈蓁迷，卻又很難不生出一些試探。

既然夫人送去的羹湯郎君都不肯喝，那麼以自己親手做的名義，他果真便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