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關山突然道：“阿昭，你覺得我去州如何？”

張長言和關夢生一驚，猛地看向他。

容昭也是一愣，皺眉：“你去州？”

隨即，反應回來，“你想去管水師，遠離朝堂？”

裴關山笑了，阿昭果然聰慧。

他看著，聲音輕輕：“是呀，我想遠離朝堂，裴承訣出事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會更，皇上……”

頓了頓，他又道：“剛剛你對承訣說的話，我很興趣，海外世界廣闊，我出過一次海，對外面充滿了好奇，又正好能遠離朝堂。”

他爹是個聰明人，他這個唯一世子離開京城，愉親王府就更不容易被人算計。

容昭仔細看著他。

裴關山其實很適合從武，他格冷，脾氣直，又不喜歡阿諛，而且，他本就習武，又帶著船隊出過海……

去掌管水師，確實很好。

而且，容昭一直在往水師砸錢，如今水師已有兩萬，裴關山海貿帶回的銀子，容昭已經說服皇上和滿朝文武，依舊用來打造水師。

那樣的一支水上大軍，裴關山去管，倒也合適。

關夢生有些遲疑：“你如今已經是四品鴻臚寺卿，你們家也沒有站隊，放棄未來前途大好的京，去州管水師，是不是自斷前途？”

裴關山輕笑：“阿昭說過，海外廣闊，我若是管水師，馳騁大海，比京自由，也未必就比京差。”

容昭看著他，目深邃：“你想好了？”

裴關山點點頭，堅定道：“想好了。”

容昭出笑容，眼彎彎：“那就去吧，有你去掌水師，也好。”

裴關山去管水師，就能放心往水師砸錢。

在這個時空的歷史中，必不會有人再從外踏國門，他們才是走出去的那一方。

裴關山難得笑得燦爛，眼中帶著眷念與不舍，更多的卻是堅定。

——這世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的聲音輕輕：“有我在，裴承訣在州也能好好的。”

張長言喃喃：“眾所周知你與裴承訣不睦，沒想到有一日，竟是你帶他去州，去尋找新的未來。”

關夢生嘆一句：“世事無常。”

容昭手背在背后，看著天空，夕西下，但霞漫天。

世事無常，但他們都在一往無前。

-

從來都只有地方拼命往京走，見前途大好的京去地方上管水師。

水師是新出來的軍隊，目前看似重要。

可海上危險重重，未來也不可知，所以，鮮有人盯著這個位置。

裴關山請命十分容易。

永明帝也很高興有他去看著州那邊，直接將裴關山封為正三品晉海大將軍，掌州水師，直歸皇帝管。

四月二十日，裴關山上任。

容昭、張長言、張長行，關夢生四人都來送他。

張長行嘆口氣：“裴二死了，裴世子也要走了，京城雙杰，眨眼間就都不再，我們一行人也越來越。”

他有些惆悵。

裴關山笑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日后我定也會回京，終會再見。”

張長行一想也是，便道：“保重。”

裴關山含笑點點頭。

他看向容昭，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眼眸深邃，他的聲音輕輕：“阿昭，保重。”

他深深看著容昭，似要將刻腦海。

容昭笑道：“保重。”

裴關山抬手，與容昭鄭重一禮。

容昭抬手，還禮。

兩人面對面行禮，是告別，也是不舍。

而后，裴關山直起板，穿著大將軍的軍服轉，大步走向馬車，背影堅定，頭也不回。

容昭手背在背后，靜靜看著他的背影。

張長言莫名有些心復雜，他挨著容昭，輕聲道：“走了，都走了。”

這一次走的不僅僅是裴關山，還有裴承訣。

容昭輕聲道：“終會再見，況且，我還在。”

張長言一想也是，對著容昭出笑容：“阿昭，我也還在。”

有容昭在就夠了，其他人，哪兒去哪兒去吧！

關夢生舉起手：“我也還在呢。”

張長言無語：“……怎麼哪兒都有你？”

明明是他和容昭的對話，什麼？

煩死了！

“我一直都在啊。”關夢生咋呼。

兩人又開始吵吵嚷嚷，構極為熱鬧的背景音。

容昭眺著馬車遠去，角出笑容。

裴承訣走向新生。

裴關山也在走出紛爭，不會被奪嫡牽扯。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但他們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等來日回過頭，輕舟已過萬重山。

而前路，明燦爛。

-

馬車遠去。

裴關山一直從簾子往外看，城樓上那一抹紅裝，與眾不同，又耀眼奪目，哪怕只是遠遠一眼，也覺驚艷，此生難忘。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抹紅裝，他才收回視線，眼神滿是不舍與悲傷。

離開是好，可是也離開了阿昭。

馬車，裴承訣小廝打扮，輕聲道：“別看了，已經看不到。”

他不能冒頭，剛剛只能閉上眼睛，在心中想著告別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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