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靈一時都怔住了，原以為說到歸家，這群子會欣喜若狂，恩戴德呢，為何是這副模樣？然而下一刻，就明白了過來。也是，都被劫走了幾個月，回到家又如何呢？被人嫌棄還是輕的，說不定早就家破人亡了呢。

心底一沉，何靈卻未氣餒，繼續道：“若是不想走，也可以在這里安居。咱們赤旗幫是有幫規的，不可人妻，不可強占婦人，違者殺無赦！從今往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辱你們，想嫁人的可以找人嫁了，不想嫁的只管安心勞作……”

的話還沒說完，臺下就傳來“咯”的一聲笑，就見個子面嘲諷：“丫頭，那些人說什麼你都信啊？你們別是被騙來的吧？”

何靈早就瞧見了那子，跟旁人的木訥不同，那是個會打扮的，上穿的雖說舊了些，卻花哨的厲害。一張臉也有些姿，只是看不出年齡，懶懶散散滿是風塵味兒，跟品花閣里的人有些相類。

可知道這種人的難纏，立刻板起了臉：“吾等都是自愿來的，幫主也不會騙人！”

對方聞言又“咯咯”笑了兩聲：“一群殺人放火的，哪能挨得住沒有人？這營早晚還是要開門做買賣的，什麼幫規不幫規的，都是騙你們這種憨貨。現在來了這麼多人，倒是為咱們分憂了。”

的聲音又尖又利，帶著怨毒。話一出口，島上那些子眼中的立刻又滅了，就連大營來的人們，都有幾個慌起來。

這可不行！何靈剛想讓大家別慌，一旁就有個婆子就大罵起來：“放你的屁！老娘的男人就是赤旗幫的，林頭領的親妹妹也跟來了！咱們幫主頂天立地，說一是一，他說不讓人欺凌子，就沒人敢來！”

幾個村里來的婆子都了起來，就連林默這個平日里不吭聲的，也踏前了一步，定定站在了何靈邊。

沒想到來的還有家眷，那風塵也有些慌，然而下一刻，又冷笑道：“你們有靠山，當然不必怕，最后遭罪的還不是我們？”

還想說什麼，一個抱著娃娃，哭得兩眼通紅的子卻站了出來。

“我也是被人賣到赤旗幫的，還帶了個孩子。這兩個月也沒人欺辱，只要勤懇干活，就有飯吃。赤旗幫真的不是歹人，幫主能為咱們作主……”王氏一想到方才那場談話，雙眼就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幫主何止是救了們，他還肯為們冤，殺了王老五那等狼心狗肺的惡人！就算抱著娃娃，孤島，如今也不怕了，只要有幫主在，還怕什麼？

見娘親哭了，那小娃也急了起來，趕忙為母親淚。一聲聲脆脆的“娘”，喊得所有人心頭都是一。那風塵都有一瞬的愣神，似乎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何靈見狀，趕忙抬了抬手：“大家先別吵了。我也知道這話聽來并不可信，但是赤旗幫就是如此，我們這些人也都是幫主救回來了。以后幫主會為咱們安排活兒，不論是煮飯，還是種地打魚，只要勤懇，總能有一口飽飯。若是想嫁人了，嬸子們也會幫忙牽線，說不定能找個踏實肯干的……”

“若我不愿呢？”那道尖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次何靈都忍不住了，惱怒的抬頭：“你不愿什麼？”

“不愿干活。我就想做皮買賣，張開就能得錢，何必累死累活？”那風塵了發鬢，出個假笑，“你那幫主可允嗎？”

何靈只覺腦中嗡地一聲，連拳頭都攥了起來：“若是想做這個，何不上岸？”

“到了岸上，說不定要被人賣了，被人搶了，哪有島上來的好？用自個的子賺錢，不還是你我愿？有人護著才好呢！”那子又“咯咯”的笑了起來，像是挑釁，也像是真心實意，打算占那個“幫主”的便宜。

何靈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拔了尖：“那等上了年紀要怎麼辦？不小心懷了孩兒要怎麼辦？你就沒想過將來嗎？”

“將來？”像是聽到了一個新鮮詞，那子長眉一挑，“費盡心思嫁做商人婦，遇上賊人，還不是第一個被推出來？還不如趁著年輕，快快活活多賺些。”

的神太自如了，似乎在說什麼天經地義的事。大營里來的哪見過這樣的，一個個氣的火冒三丈，大罵起來。然而這麼多的怒罵，這麼多的呵斥，也沒讓那子容半分，只是噙著笑，冷冷的聽著，似乎從這些罵聲中聽到了想要的。

看著那巍然不的影，何靈只覺心底哪揪了起來，生出了痛。

“這樣的賤人，就該千人騎，萬人！該賣到窯子里……”

“嬸子，是被賊人劫來的。”

一只手按在了那破口大罵的婆子上，讓的話聲一滯。

“可，可心思不正……”那婆子不甘心的嘟囔了兩聲，音量卻不由自主低了下來。是啊，不論那小賤人如何可恨，都不是自己上島的，而是被強人擄來的。

重新扭頭，對上那趾高氣揚的子，何靈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我不知你如何做想，但是我知道，被人按在地上打罵，掙不得，是何等的絕。我也知道被人用強，是怎樣的痛，痛的讓人發狂……”

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突然說出這些，讓院中不由一靜。那些大營來的全都閉了，而島上的人們木楞楞的眼中，卻多出了點說不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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