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之略帶笑意,執起銀箸,“別貧了,趕筷吧。”
眾人紛紛拿起筷子,還未放下,就聽霍晁突然驚呼一聲,“媽呀!”
陳元思被他嚇得手一抖,忍不住瞪他,語氣不善:“又怎麼了?”
“公子……那個……那個墻頭。”清蘊也結結地開口。
只見朱墻烏檐之上,一個黑黢黢的影攀附在其上,兩點晶亮在沉沉夜幕中看得格外分明。
他無聲地翻了進來,看見眾人,出一口白牙:“原來都在這兒啊。”
來人一勁,容貌秀麗,鼻梁高,邊還掛著一抹不羈的笑容,更添風流,“我沒來遲吧?”
嘎噠一聲,祁宥的指骨被得輕微作響。
好,很好,第三個翻老師墻頭的人。
他那群暗衛都是吃干飯的嗎!也不知道攔一攔!
崔錦之還是那抹淡笑:“穆小將軍,今夜怎麼登臨寒舍。”
穆傅容自然地拖過一個凳子,看了看四周,“嗯,確實是寒舍。”
銀著被重重地放在桌面上,祁宥眉眼如覆蓋了一層霜雪,警告地瞥了眼穆傅容。
穆傅容挑挑眉,才笑意:“除夕嘛,通州大營安排了一部分人值,我剛好無事,便來尋殿下過年了。”
至于為什麼往丞相府跑,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祁宥定然和他的老師黏在一塊兒。
“沒想到這麼熱鬧。”穆傅容一掌拍上霍晁的后背,“喂,你就是殿下旁的小仔?”
“咳、咳咳。”霍晁猝不及防地糊了一臉梅,嗆咳起來,“你……咳……你才是小仔!”
小將軍嗤笑一聲,了他的臂膀,“聽說你三月要殿試?忘了告訴你,我是文德二十五年的武狀元。”
霍晁瞪大眼睛,“……!”
陳元思暗暗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得,這傻子又得沒臉沒皮的上去了。
他搖搖頭,做人啊,還是得和他一樣,不卑不。
一邊想著,一邊用公筷夾起爽口鮮的魚,放到了崔錦之的面前,靦腆地笑了笑:“崔相用魚。”
丞相沖元思溫一笑,剛要筷,又聽到一道懶懶的聲音拖長了問:“除夕團圓竟然不我——”
祁宥手中微微用力,指骨青白,銀筷被彎折扭曲的弧度,在燭火的照耀下折出森寒冰冷的線。
好得很,第四個爬老師墻頭的人了。
顧云嵩堂而皇之地走進來,眉梢微挑,說不出的恣意瀟灑,好像做出大半夜翻墻舉的人不是他一樣。
霍晁和陳元思:……!
定遠將軍不是和崔相向來不睦嗎!他怎麼看起來這麼門路啊!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
丞相無奈地了角,也不知道今天這個除夕夜到底是什麼百年難遇的大日子,將幾尊大佛全齊聚在一起。
來都來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吩咐榮娘再拿了兩副碗筷來,八個人倒是將圓桌團團圍住,坐得不留任何間隙。
崔錦之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朱墻,心想,要是再來人可真坐不下了。
幸好這便是最后一個了,丞相收斂好思緒,才總算是招呼大家開宴。
銀箸錯,圍案宴飲,有霍晁在桌上,想安靜下來都難,眾人說說笑笑,不覺間便用了完飯。
連崔錦之平時只用丁點兒的人,今日甚至都吃下了不。
眾人用茶漱了口,又往庭院中去,霍晁已經拳掌地等著和穆傅容比較武藝,又眼冒崇拜地等著顧云嵩指點。
這兩人不虧是正兒八經上過戰場的,關于行軍打仗之事果然比起這幾個年老練了不。
連陳元思這種對弓馬不興趣的人都忍不住湊上去聽。
這幾個人甚至不知從哪兒拖出了箭靶和大弓,說什麼都要來場比試。
穆傅容嫌棄地掂量了這弓箭的重量,道:“怎麼這麼輕,我家三歲的侄兒都不用這個。”
定遠將軍亦嘆了口氣:“別挑了,有就不錯了。”
崔錦之:……難為你們翻出這些了,我竟都不知自己的府上有這些東西。
穆小將軍隨意搭上三羽箭,瞇眼抬弓,只聽“嗖”的一聲,三支箭如流星般同時準地劃破長空,穩穩地扎在了三個箭靶上。
命中紅心。
他搖了搖頭,又將弓遞給顧云嵩,示意他試一試。
顧云嵩也沒接,“我就不欺負小孩兒了。”
見識到三箭齊發,霍晁說什麼也不愿比了。
穆傅容只好轉看著屋檐下容冷淡的年,微微一笑:“久聞殿下箭藝,今日能否得見呢?”
院中的目齊刷刷地落在了祁宥的上,他皺起眉頭,已約流出幾分不耐煩,剛要開口,就聽崔錦之在一旁溫和地開口:“說起來,臣都還沒有見識過殿下的箭。”
“……好。”拒絕的話都到了邊,卻被祁宥生生地拐了個彎。
年拿過穆傅容手中的弓試了試。
“殿下難不就想隨便一箭?”穆傅容懶洋洋道:“沒有彩頭無趣得很,不如就賭殿下手腕上的佛珠吧?”
祁宥瞟來的目似閃著寒,鋒利如利劍般緩緩割開穆傅容的皮,帶著危險的氣息。
直到穆傅容了鼻尖,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祁宥才收回目,取出一朱紅的發帶,輕輕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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