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三皇子祁邵便已經封了定王，同他的舅舅薛懷忠去了虎豹軍中歷練，待到殿選結束，殿下封王之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祁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略帶薄繭的指尖拂過丞相細膩的，答道：“如今大燕兵權呈三足鼎立之勢，定遠將軍手中的玄甲軍五十萬，鎮守大漠西北；穆臨將軍的東南駐軍則守護東南沿線；薛懷忠手里的二十萬虎豹軍則駐扎在中原。”

崔錦之沒察覺年的小作，倒是和祁宥認真分析起了如今的局面：“除此之外，還有戍衛京城的通州大營，有一萬兵力，只有圣旨和太尉手令同時下達才能調。”

而西南的蠻荒之地，被顧老將軍打服后，獻上神——也就是祁宥的母妃，這些年來在大燕的扶持下，逐漸建立起地方政權，組建一支南詔鐵騎，雖不知道戰力如何，但上有玄甲軍，右有東南駐軍，便老老實實呆在西南，也沒掀起什麼風浪。

祁宥無聲地笑了笑，想起令和帝前世將他丟到西南，也正是因為如此——

他意外和當年蠻族神的舊部相認，得到了南詔鐵騎這支軍隊，他們忍蟄伏多年，只待向大燕發出致命的一擊。

景王祁旭上位后，那時候的大燕積重難返，丞相還以為終于能夠革除弊端，但還未施展便死于新帝之手。一時間黨錮世家權傾海，榮寵無極，貪酷吏橫行朝野，庶政荒廢，衛國公有心制衡，但年事已高，如何能制住蠢蠢的員。

玄甲軍劍指京城，拼死奪回了丞相的尸首。

南詔鐵騎便在他們的新主祁宥帶領下化作一把森寒的利劍，無地推翻了新帝祁旭。

“殿下，在想什麼？”崔錦之晃了晃手。

年回過神來，微微展，“想一些關于科舉的事，老師說，蕭家會不會在這次科舉中手腳？”

第七十二章 殿選

崔錦之不急不緩地坐下，平袖口的褶皺，才笑笑：“衛國公謹慎，縱然閩州之案拔去他們的爪牙，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手。”

和皇后的父親衛國公蕭正平在前世從來都非對手，二人有著一致的目標——輔佐祁旭上位，所以能維持多年的風平浪靜。

而這一世崔錦之選擇了祁宥，自然也就看到蕭正平的狠絕，黨爭向來不會用暗殺這樣的伎倆，大多數是讓對方背上臣賊子、禍朝綱的罪名，再借用皇帝的權力斬殺。

而蕭正平不一樣，他不在乎自己用的是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所以才會派人在閩州外截殺崔錦之等人。

蕭家瞧不上異族所生的脈，從不將祁宥放在眼里，唯有一個蕭正平，冷靜地扼殺一切可能，給常曦夫人和祁宥下了毒，為的便是杜絕他繼承大統。

檐下的細雨麻麻地斜織珠網，如輕般的水汽氤氳在天幕中，丞相執起紫砂小壺，作流暢地為自己泡了一杯茶，微微一嘆：“可惜了。”

“可惜什麼？”祁宥接過青花瓷茶盞，微微品了一口，只覺得口齒生香，連心境都平和清朗下來，難生任何雜念。

“可惜臣前世死時，衛國公亦年老弱，再不復從前的風了。”崔錦之看著茶葉在澄凈的湯中上下沉浮，心頭一時間涌起許多思量來，“當時薛家殘存的勢力還沒有被徹底清除，祁旭那些年招惹的世家族也虎視眈眈地等著分一杯羹，有臣和衛國公在還能制一二……”

祁宥冷雋的雙眸含著莫測的緒：“所以在那之后，天災人禍不斷迭起，朝廷日。”

縱然不知道死后到底發生了什麼，崔錦之也能預料到一些，無非就是世爭權，敗亡之兆日漸顯現罷了。

丞相目微凝，“殿下的對手，從來都不是其余的皇子。而是他們背后所代表的各個勢力。”

“大燕向來立嫡立長，祁淮已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父皇屬意祁旭為儲君。只是我不明白，為何他還愿意讓祁邵將來接管虎豹軍。”

從前祁宥還愿意裝裝樣子，他們一聲皇兄，而現在便直呼大名了。若非崔錦之還一口一口陛下的喚著，祁宥怕是連父皇都不想了。

“是制衡。”丞相邊浮起一抹清淡的笑意，眼眸中卻波瀾不驚，“陛下首先是君王，其次才是父親，他對中宮所出的景王極盡寵，可也對日漸長大，蠢蠢的兒子到害怕。”

“陛下知道定王愚昧狂，不堪大用，但定王又對于武略之道頗為通，陛下便可以借定王來警告和制景王背后的人。對殿下亦是如此，認可殿下的才學魄力，但又警惕您上的脈，所以不愿將權力到您的手上。”

除去被薛益掌控的閣，和清流一派的翰林院與史臺，六部之中多多都有景王的人。令和帝敢把一部分兵權給定王，又默許了手握京中軍權的太尉和景王聯姻，到頭來都不過是“制衡”二字罷了。

權謀機變之，可見一斑。

“薛家早就明白自己不過是平衡蕭氏一黨的棋子，可還是一直在暗中等待著祁旭的錯，只待有朝一日主東宮。”祁旭指尖輕點桌面，淡淡道。

丞相贊賞地看了眼年，溫和道：“殿下說的不錯，可有衛國公護航，又怎能輕易讓他們扳倒蕭家呢？”

白勝雪，一雙秋水剪眸盛滿細碎的芒，朱吐出話卻又冷漠到了極致：“如今蕭薛二黨已分庭抗禮的局面，在陛下的心里，殿下甚至算不上一顆用于制衡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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