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知府和藹一笑：“我們的畫當然是最好的，只是圣心難測，我們為臣子的也只能盡量滿足。”

唐伯虎大吃一驚：“圣心？皇上！”

曹知府點點頭：“正是，是應天府鎮守太監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宮中近日想尋一個通西洋畫技，同時才華橫溢的畫師。我一聽此話，就立時想到了伯虎你，天下哪里還有比你更高明的畫師呢？”

唐伯虎忙推辭道：“多謝您的好意，只是我已然是戴罪之，怎麼能宮。”

曹知府道：“你這純屬是池魚之殃，程敏政已死，誰還會針對你一個解元。再說了，圣上仁善，又一直對程敏政的死心存愧疚，只要你言辭懇切，翻案說不定就在眼前吶。”

什麼！唐伯虎面驚喜之，月池見他的雙眼一時亮，不由暗嘆一聲，這也難怪，翻案二字不僅意味著清白名譽，還象征了地位榮華，誰又能輕易看破。可是，敏銳地覺得，此事絕非是找個畫師那麼簡單。定了定神，又話道：“府尊，晚生并非有意冒犯府尊，只是擔心家師。朝中多為耿介直臣，為家師定罪的大員尚在，只怕翻案一事……”

曹知府搖搖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果然是個聰明孩子。不過，你所知的那都是以前了，如今圣上先命馬尚書告老還鄉，又貶焦芳至應天府禮部，顯然是有意整頓吏治，裁掉年老固執之輩與鉆營牟利之人，誰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捋龍須呢？”

好似一個霹靂在耳畔炸響，月池銀牙咬，怎麼回事，這兩個人怎麼會都沒了！

按照的設想，要麼是濁流用此攻擊清流，要麼是清流用此攻擊濁流，鷸蚌相爭導致事鬧大。可如今這個局面，不可能是兩敗俱傷，一定是有第三方勢力出了手。是誰，宦，外戚，還是……皇帝？

想到了找尋畫師的要求，月池不由冷汗涔涔，想已經得到答案了。

第31章 人生禍福難遽論

那日辱我的那個小畜生，怕是要進宮去做太子的伴讀了！

距離那次文會已然過去了十來天了，華曙卻仍然沒有得到片刻的安寧。因為他的無禮，方史對他的態度急轉直下，以致他徹底被文人圈子孤立，而就連他意圖討好的堂哥華昶也寫信來罵了他好幾次，這不，又有一封信來了，他當即就想把這信撕碎丟進池塘里，但猶豫了好幾次，到底還是慫了。他氣呼呼地打開信，漫不經心地掃過去，誰知這一瞧之下，卻讓他驚得心膽裂，當下連飯都不想吃了，急急忙忙去找那日同他一道出席的朋友商量。

三人一面，華曙就開始嚷嚷：“這下是真不好，出大事了！”

“能出什麼大事？”那兩人一臉無語。

華曙咬牙道：“那日辱我的那個小畜生，怕是要進宮去做太子的伴讀了！”

“什麼！”這下所有人都霍然起，著彼此目瞪口呆，其中一個驚疑道：“這怎麼可能，你是在說笑？想皇太子是何等尊貴的份，怎麼會讓那小畜生去……京中又不是沒有勛貴子弟了！”

華曙艱難地搖搖頭：“正是因為不想讓勛貴子弟宮，所以他才最有可能。”

京中沒有不風的墻，特別在王岳努力找人，蕭敬又與文好的況下。皇太子朱厚照是大明皇室的獨苗，板上釘釘的皇帝，如果能常伴他的旁，培養出一星半點的同窗誼，那前途簡直是一片輝燦爛。這樣的缺，傻子才不去爭。可是眾人爭來奪去的行為，卻讓閣三公頗覺不滿。

他們都是清正忠良，又人老，怎麼會看不出來，這些人削尖了腦袋送兒子進宮，實際是為了謀未來的富貴榮華。有其父必有其子，這些人家的孩子又怎會為國盡忠，認真規勸太子。他們也想過從一些清流員家中挑人。然而，要麼是年紀不合適，比如王華的兒子王明，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要麼是孩子不合適，那種一看就不合太子脾氣的，進宮不就是當炮灰的料嗎？再說了，既不為富貴，誰舍得將自己的骨送到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去。譬如左春坊左中允楊廷和，就急急給自己十三歲的兒子楊慎去信，好生留在四川老家裝病，近日千萬別冒頭！

就在閣三公已然放棄，王岳本人都打算以畫師一徑來討好太子時，橫空出世一個李越來，出平民，父母雙亡。唐伯虎唯一親傳弟子這一份就已足夠讓他名揚天下，誰知他本人又是如此的才貌雙全，幽默風趣。據華昶的信里說，王岳一聽說了李越在杭州文會上的表現，當場就大笑三聲，表明如果考核后確實名實相符，那就是他了！

華曙說罷前因后果后，另外兩人都是呆若木，其中一人哆嗦道：“那他是有九把握要上位了？他那天到底有沒有記住我們的臉？”

華曙抬手就是一掌：“屁話，他是連藏頭詩都能做的人，還會記不住個把人臉嗎！”

那人惶恐道：“蒼天哪，那我們不是死定了，我們那麼辱他，他一定會報復我們的！”

華曙又是一掌：“這還用你說，就是因為擔心這個，所以我才來找你們商量。”

“怎麼說？”另外兩人齊齊看向他。

華曙咬牙道：“必得使他選不上太子伴讀才行。若他一步登天，那就是換我們跌塵埃了。”

一說到害人，這倆人都變得機智起來。一人道：“這要怎麼來，打斷他的，劃畫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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