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沉片刻道:“你說他說得話是真是假?”
這下到谷大用一臉茫然了,這沒頭沒尾的誰知道是誰。而一旁剛干凈臉的劉瑾卻是立時明白,他可是看著王岳把報送過來的。無論出于對李越本人,還是對他背后王岳的防備,他都得極力阻止那小子進來。
劉瑾思索片刻,上前道:“奴才以為,這是私下之語,應當是他的肺腑之言。”
“是嗎?”朱厚照的眉頭漸漸皺起,“不應該啊,他不該是這樣的人才是……”
劉瑾躬道:“爺,此人只是尋常之輩,不值當爺如此費心,天下出眾的人多得是,咱們再擇好的就是了,至于這個歪瓜裂棗,就讓他回老家吧。”
朱厚照沉默不語,顯然還在猶豫,而谷大用此時終于明白過來,他們在說李越!劉瑾這老東西,果然是老巨猾,他知道李越是王太監薦來的人,所以才百般阻撓。谷大用心知肚明,他不是劉瑾的對手,在他手下只有挨打的份,而其他的幾個兄弟也都是不中用的。現下他已經把劉瑾得罪徹底,與其繼續單打獨斗下去,不如賣王太監一個好。說不定還能靠上東廠督主這棵大樹,也好保住自己的飯碗。主意一定,他立刻開口道:“我道是什麼事,爺何必如此煩惱,把他召進宮來試幾天不就好了嗎,如是個好的,那就讓他留下,如不好,再趕出去就是了。”
朱厚照嗤笑一聲:“你說得倒容易,文臣們豈會輕易干休。”
谷大用眼看劉瑾一臉驚怒,說得越發來勁:“圣旨一下,他們再不樂意也只能乖乖閉。您是國之儲君,天子子,想要什麼不能呢,何必在此自苦,悶得連飯都吃不下?”
朱厚照的雙眼漸漸明亮起來,一掃先前的郁,他在寶座前來回踱步:“說得對,說得對,孤是當局者迷了。他們再不高興又怎樣,我們天家才是天下之主。來人,備輦架,孤現在就要去見父皇!”
沒人知道,皇帝與太子談了什麼,只知道兩個時辰過后,圣上竟然不經閣直接頒發中旨,點蘇州李越為太子伴讀。這一下打得一直蓄勢待發的閣三公措手不及,滿朝文武一片嘩然。而中了頭彩的李越本人,當下連作為晚飯的春面都打翻了。貞筠當場就昏了過去,驛館差役一面人來幫忙,一面笑道:“夫人這歡喜過頭了吧!”
月池:“……可不是嘛,都要笑死了!”
第38章 略試斯文經濟功
外面繡得五綺文,里面卻包著一包稻草!
即便是在昏迷時, 貞筠的兩彎月眉也蹙起,似象牙的潔額頭上汗珠如豆粒順著鬢角滾落。月池一面替拭汗,一面苦思冥想。從穿越到這里的第一天, 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被神明眷顧之人。如果上蒼對有一星半點的憐憫之意, 就不會讓從和平安定的二十一世紀穿越到五百年前來。本以為賊老天折磨十年已是夠了,誰曾想到, 還能有這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破事!它還敢再不公、再惡心人一點嗎?事實證明,它當然敢。
貞筠終于被噩夢折磨驚醒了,像一條水的鯉魚,霍然起, 拼命掙扎。月池一驚,連忙使勁按住:“安靜些, 你怎麼了!”
貞筠聽到的聲音,空無神的雙眼終于找到了焦距,將月池的手攥得生疼:“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吶!要不我們……”
月池急急掩住的,掙扎了幾下,突然想到了什麼,極度的驚恐攫住了的心神。月池雙耳中也是一陣轟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心思電轉:“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 我們現在就給岳父大人修書一封,向他再求求。”
貞筠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呆呆地著月池, 仿佛了一尊泥塑木雕。月池又將按回到了枕上, 和煦道:“睡吧, 不要擔心那麼多,這按理說是大喜事啊,只要我好好表現,你所擔心的那些說不定本都不會發生。”
語罷,輕輕地吹熄了燭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屋一片黑暗后,方死死咬住了被子,心緒翻滾,一夜未眠。第二天,用冷水洗了洗臉,仍舊著那雨過天青的裳,隨來接的太監宮謝恩。
這次因一切已定,弘治帝選擇在文華殿接見與張奕。弘治帝一向是個隨和的皇帝,更何況面前的兩個年與兒子的年紀相差無幾。他開口勉勵了幾句,又各自賜了文房四寶和一套宮制新書。張奕與月池俯首聆訓之后,又叩首謝恩。弘治帝笑了笑,示意他們平:“免禮。對了,還有一件事,皇后恤,不忍你們小小年紀,每日奔波,南三所屋舍眾多,正好收拾幾間,讓你們住下。”
張奕自然知道,這是他姑母為他而提,李越不過是個添頭,即便他心里不大樂意,但也不能掃皇后姑母的面子,他當下謝恩。與他形鮮明對比的就是作慢上一拍的月池。一直沉默的朱厚照定定看著,只見跪下謝罪道:“多謝萬歲與娘娘的恩典,臣激涕零之至,只是臣惶恐,恐要辜負萬歲娘娘的好意。”
蕭敬與王岳眼底劃過一道驚疑。弘治帝也有些訝異,他溫言問道:“怎麼,你是有什麼難嗎?”
月池俯首道:“萬歲容稟,臣已然婚配,拙荊方氏此次也隨臣京瞧病。因人陷害,岳父誤解,岳家迄今已將拙荊除名,拙荊為此日夜憂懼,惶恐不安,因此已抑郁在心。臣有幸得東宮,拙荊卻因己聲名有失,不喜反愁。臣擔心若臣長久在外,獨自在家,會出什麼意外,故而冒死懇求萬歲,允臣朝暮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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