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在梁儲眼中，就更加佐證了，是無能之輩。待到收卷，梁儲一一批改后，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張奕是三人中最好的一個，不過放在國子監中也只是平平而已，而皇太子的水平這一年多來簡直是尺寸無進，至于李越，當真是個繡花枕頭，外面繡得五綺文，里面卻包著一包稻草！

他當下道：“來人吶，取我的戒尺來！”

月池震驚地抬起頭，不是罵兩句就算了嗎，這居然還要罰的嗎！

第39章 書山有路勤為徑

一包草，你還杵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滾過來背書。

“啪、啪、啪……”一時殿只有竹板擊的聲音， 朱厚照已在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張奕也在挨完他的份之后，紅腫著雙眼離開。殿如今只有挨打的李月池， 出手戰戰兢兢的侍讀江瀾， 以及老神常在、八風不的梁儲。

左手已經腫得如紅棗發糕一般，在初升的日下顯得亮。由剛開始的劇痛， 到后來的酸漲，再到如今的麻木。月池心中并無慚與痛苦，這與曾經過的只是小兒科而已。甚至還有力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辦。

忽然之間，聽到梁儲的聲音：“這是打完了？”

江瀾磕磕道：“回稟梁尚書， 并無，還有三十下……”

“那怎麼停下了？”梁儲問道。

江瀾回頭為難道：“可是， 他的手已經流了……”

梁儲一看，李越的手指已然腫得發紫，如接近腐爛的桑椹一般，他道：“那就換做抄書吧，罰你將《四書章句集注》抄寫十遍，讀貫通，如下次授課還是如此， 就將這次的一并罰上。”

月池垂眸拱供手，答了一個是字。

梁儲見狀倒生了幾分納罕， 面上既無懼又無慚，還無半分痛楚之，莫不是皮有三尺厚？月池如知他所想， 只會道：“不是皮厚， 只是經這一遭方知一宮門深似海， 日后苦的地方多了去了，如現在就唬破了膽，接下來又該如何。”

不出所料，第二日授課的是詹事府左諭德王鏊，他命人又打腫了的右手，第三日授課的則是禮部尚書劉健，這次是喚人將剛好了一些的左手再打了二十板子。月池看著自己這一雙手，不由自嘲道：“這下真如豬蹄一般了。”然而，還得用這雙豬蹄把書抄完。

夜深沉如墨，北京城的千家萬戶都已陷酣夢，唯有這一座小院燈火如豆。貞筠目不轉睛地看著月池，油燈暖黃，更顯面蒼白，瘦骨嶙峋，整個人單薄得就像一個影子。

可貞筠心知肚明，這只是表象而已，真實的李越有打不折的傲骨，磨不滅的恒心。有時在想，們明明是同樣的年紀，為何差距會這麼大？就像一個包袱，從頭到尾都只會帶來拖累。這不，李越又抬起頭來，勸去睡覺了。

貞筠強忍眼角的酸，聲道：“我不困，萬一你了，了呢？我還可以幫你呀。”

月池苦笑一聲：“我晚飯用得多，本不會，再說了，茶壺就在旁邊。”

貞筠仍然固執地搖頭，月池只得道：“你坐在這里，并不能讓我抄得更快更好，反而會讓我分心。”

貞筠作一滯，猛地起，提著子就跑開了。月池看著的背影不由一怔，直到手上的又滴到了紙上時方回過神。忙用帕子包住手，換了張紙開始重抄。月池未曾想到是，貞筠又折返，悄悄躲在窗后看，見此景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飛也似得奔回房間，伏在枕上無聲哽咽。

不知過去了多久，方起，一面拭淚一面在心底責罵自己：“哭有什麼用呢，哭一樣也幫不上半點忙。李越有腦子，我也有腦子，就算不比聰明，總該、總該有一星半點的用吧。”總之，不能再像一個廢一樣活著了！

這一晚，貞筠幾乎是守著滴，生怕錯過了時辰，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躡手躡腳地進了月池的房間，果不其然，這人又是在書房湊合了一夜。取了一套男裝換上，第一次推開大門，獨自走到了街上。

以往爹娘教訓的貞靜之道，大家千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話語又一次涌上心頭，貞筠搖搖頭，這些大道理對于改善們如今的境沒有半分用，真要按他們說的，和李越現在就該去死了！

貞筠深吸一口氣，低著頭向前走去。畢竟是帝都，即便是清晨時分，街上也是人來人往，大家都行匆匆，正因如此，本就無人注意。貞筠漸漸放松下來，趕到了早點鋪子前，掏錢買到了包子。

在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到了手之后，終于展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順著原路快步回去了。在關上家門的一剎那，才覺自己高高提起的心落了地。這時，月池才剛剛起，驚疑地看向貞筠：“你穿這樣去哪兒了？”

貞筠猶豫片刻道：“我、我去買早點去了……以后你不用再起來做早飯了。我在學會做飯前，日日都幫你買回來。待我學會做飯后，這些都給我來做。還有裳也是我來洗，我還會繡花呢，也可以幫你補裳……”

貞筠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在月池面上并未看到毫的欣喜，不由惱怒：“你這是什麼意思，本小姐好心好意幫你做這些事，不奢你道謝，但你也不至于擺一張臭臉吧。”

月池道：“你不必如此。我其實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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