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紛紛響應,大家吵吵嚷嚷出了門。程易水走在最前頭,蘇戚不便,最后出來。
薛景寒站在門口,隔著一條,看見著絳紅裝的蘇戚。
他只想隨便看一眼。隔壁靜太大,不由得他不注意。
可這一眼,便讓人忘卻呼吸。
蘇戚梳著如云發髻,眉眼較往常許多。目流轉之間,恰似秋水漾,意綿綿。帶笑的,涂著鮮艷口脂,顯得更為飽滿人。
艷,但不流俗。
,卻無弱。
蘇戚拎著子下樓,腳步聲落進薛景寒發燙的耳中,與的鼓噪逐漸契合。
夠了。
薛景寒閉眼,制住翻騰的緒。
“回罷。”他說,“不能繼續呆在這里。”
蘇戚被眾人簇擁著,行走在寂靜街面上。一群人笑著唱著,聲音層層疊疊傳到遠方。
——娛酒不廢,沈日夜些。蘭膏明燭,華燈錯些……
——結撰至思,蘭芳假些。人有所極,同心賦些……
——酎飲盡歡,樂先故些。魂兮歸來,反故居些……
直至很久以后,蘇戚都記得這一夜。
他們裝扮奇異,在萬鬼夜行的時候唱《招魂》。
他們通曉寫文賦詩之,盡今日之歡,不懼鬼神降臨人間。
時近凌晨,幾人各自分別。何深回家看娘和妹妹,楊惠和程易水回太學。顧榮半路就跑了,不知去哪里玩。
蘇戚看看上裝扮,一時興起,決定去薛宅。
初次扮裝,正好逗逗薛景寒,看他如何反應。
蘇戚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是伏日麼,干脆裝個新嫁的鬼。于是翻進薛宅的院墻,在薛景寒的臥房外拆了簪子,披頭散發推門進去。
屋燈火通明。薛景寒的在屏風上映出斜長的影子。蘇戚繞到屏風后,著嗓子細細出聲:“這位相公,深夜不寐是在等候妾麼?”
話沒說完,薛景寒已經轉,蘇戚矯造作的聲音立即卡在了嚨里。
薛景寒剛剛沐浴過,上只披一件單薄里。水滴順著發梢落下,過他結實勻稱的膛,以及線條明晰的小腹。
蘇戚愣住了。
下意識扭往門口跑,人還沒出去,被薛景寒手按住門板。
清冷無緒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相公?”
蘇戚好悔,悔得想拿腦袋磕門框。
“開個玩笑,你別介意……”真心實意地解釋,“我不知道你剛洗澡,平時這個點兒,應該還在看書。”
殺戈經常跟蘇戚聊天,所以大致知曉薛景寒的起居習慣。
早知道會這麼不湊巧,絕對不搞突襲。
不過,薛景寒的材……還真是出乎意料啊。
蘇戚神思飄忽,忍不住回憶剛才所見的畫面。后的人得更近,似是不滿的走神,低頭道:“蘇戚。”
灼熱的呼吸噴在耳邊,蘇戚整個脊背都麻了。
原以為消失殆盡的歪心思,迅速卷土重來,吞噬著的理智和判斷力。
“怎……怎麼了?”
“就算我在看書,你也不能擅自闖進來。”薛景寒的聲音很平靜,一如既往,“哪怕你不講禮數,宅院里設有機關,容易誤傷到你。如果被斷荊和殺戈發現,誤以為是賊人,便會當場誅殺。”
道理是道理,能不能別用這個姿勢說話?
實在太近了,近得呼吸可聞,甚至能到薛景寒的溫。
蘇戚清清嗓子,屏息斂神回答道:“以后不會了。”
薛景寒垂下眼眸。他看見蘇戚在外頭的半截脖頸,繡花的裹繃在膛上,雖然線條平坦,卻依舊風景旖旎。
其實沒什麼。男子作兒裝扮罷了。他平生沒有龍之好,對男的軀毫無興趣。
可蘇戚不一樣。
蘇戚一點點侵了他的生活,搖了他的心。
讓他變得不再像他。
“蘇戚……”薛景寒嘆息般再次喚道,“你現在扮的,是什麼?”
蘇戚如實回答:“是死去的新嫁婦。”
“那麼,我便是你的夫?”薛景寒低笑,“深夜魂來,是要與為夫再續前緣?”
蘇戚懵了一下。
印象中行止有度的丞相大人,竟然會順著的話開玩笑。
見蘇戚不回答,薛景寒俯,著的耳朵說話。
“小娘子穿得這般好看,莫非打算我心,與我共赴巫山?”
第60章 大人他不斷袖
比平時低沉一些的嗓音,帶著熱度與氣,鉆進蘇戚的耳朵。
而冰涼的水珠,從薛景寒的鬢邊下,經由下頜,滴落到蘇戚肩頸。
滴答。
細碎的水珠子過鎖骨,浸了前的料。
蘇戚閉上眼。
能聽見腦袋里轟隆隆奔流的,殘存無多的理智被薛景寒的言語撕扯得七零八碎。
清冷的仙人一朝墮魔,大概就是這種況吧。
無法想象薛景寒會說出輕佻的玩笑話。但薛景寒偏偏就說了,用世上與最最無關的臉,用講述治國偉略禮儀倫常的舌,說著堪稱調戲的下流話。
這些言語,放在其他人上,本不算事。
穆念青能無于衷看完最骨的話本子,并且直言不諱,點評書里優劣之。程易水也能用上百種委婉的辭藻,將一段段詞艷曲包裝晦好的模樣,讓沒見過世面的年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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